下一秒,宋莺时摇摇头,把这个念头从脑袋里甩了出去。
怎么会,距离她知道怀絮是弯的那天才过多久?
自己怎么可能说弯就弯了啊。
一定是最近过于关注怀絮的举动,因而产生了类似在意的错觉。
再加上……再加上两个人平日的互动稍显暧昧了些。
一定是这样。
宋莺时思绪乱飞,不敢再看怀絮,她低下头,专注又心不在焉地咬着沸热的虾滑。
有满场乱窜的练习生过来跟她一起吃肉,问她:
“十老板,你们准备让怀絮她们做什么想好没?陆雪闻刚刚闹得笑死我了。”
宋莺时咽下毛肚道:“还没,尽看你们玩了。”
因为AB组之间还有个惩罚机制,可以命令对方做事,场上闹得挺欢。
有的是整组被要求在广场舞串烧的BGM里组内battle舞蹈,有的练习生命好,喊对家几声“好姐姐”就被轻轻放过了。而有的对家面善心狠、杀人不见血,竟逼不吃香菜的练习生吃香菜。
宋莺时她们这组意见不统一。
晏然想轻轻放过,全元元唯恐天下太平,而秋致欣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家爱豆……
最后大家决定各干各的,一人分一个A组对家,有兴趣的去使唤吧,没什么兴趣的就不掺和了,反正不做也没人管,充其量就是少点镜头。
不用想也知道,宋莺时分到的是怀絮。
其实分给她很正常,队长对队长,她们还是室友,每天同进同出……
但在这个档口,在她刚怀疑完自己是不是遇到了扳手的时候,再想起大家问都没问她、就默契把怀絮留给她的事,宋莺时莫名的在意。
就好像大家都觉得她和怀絮有什么一样……
停!
宋莺时及时打住想法,说好了不想这些东西的呢?
再说,这事是她和怀絮两人之间的秘密,陶钦她们什么都不知道,怎么会觉得她和怀絮有什么啊,这不合理。
宋莺时不禁暗笑自己想太多。
吃得差不多了,屋里都是食物的味道,宋莺时不太喜欢。
她左右张望了下,看到商家在露台摆了几个可以看夜景的临窗卡座。
宋莺时拿起杯酸梅汁往那走,刚靠近,就听到了几人的说话声:
“好想知道舟舟会怎么罚我,我有点迫不及待了……嘿嘿……”
“姐们你有点变.态。”
“这是对舟舟的爱意,同理可得,舟舟不管怎么罚我,都说明她心里有我。”
“逻辑鬼才。”
“嘻嘻……现在还有谁没罚?”
“咱们队长啊,小十哪舍得罚心尖尖上的宝,肯定不罚了,赌不赌?”
“你没谈过恋爱吧?姐姐跟你讲,这就是老夫老妻的情.趣来源啊,我赌她们表面若无其事,等回到宿舍,摄像头一关……”
“我悟了,今晚十是1!”
“说不准输了的负责干活呢?”
露台上,全元元、秋致欣、陶钦、万娇凑在一起,眼神乱飞,默契地嘿嘿笑出声。
忽然,背后传来冷漠的声音:
“输了的要干什么活?”
陶钦反射性答题:“手艺活啊。”
答案脱口而出之后,她才反应过来,这个声音……好像是……?!
陶钦快速看向愣住的另外三人,倒吸一口气,她回头看去。
宋莺时走进露台,轰隆一声反手拉上落地窗。
她抱胸靠在玻璃上,面无笑意,瞳光发冷,一双大长腿又美又攻,看的陶钦膝盖一软,差点给跪了。
其他三个人跟着转身,面上有些尴尬。
背后调侃被正主撞上,总是不太好的,万娇咳嗽一声:
“小十,这……我们跟你道歉,我们也不是故意知道你们俩的事,就凑巧……今天又玩得太高兴,嘴上没门,你要是生气就——”
“停停停,停一下。”
宋莺时打断万娇诚挚无比的道歉,只觉得莫名其妙:
“我们俩的事?我们俩……我和怀絮有什么事?”
大家沉默了下,陶钦小心翼翼道:
“你和怀絮是恋人的事啊。”
?
宋莺时差点跳起来,拔高声音道:
“你们胡说什么呢!”
她张了张口,压下音量快速道:
“我和怀絮只是朋友,你们磕cp磕得不清醒了?分清现实和虚幻啊。”
宋莺时言语铿锵有力,实则有些心累。
她身边怎么有活的cp粉?快清醒一下。
宋莺时缓了口气道:“以后千万别这么说了,知道吗?”
陶钦几人猛点头:
“你相信我们小十,我们一定不往外说。”
“我们就当不知道。”
宋莺时:?
她站直身体,眼神更凶了:“你们不相信我?”
万娇陶钦等人干笑,语气十分包容:
“相信相信,肯定相信我家队长呀。”
“宝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嗯嗯嗯。”
宋莺时:“……”
你们这是相信了的样子吗!
宋莺时揉揉眉心,算是明白了,她们这群人对投怀宋抱坚信不疑,她今天是不可能把这件事说清楚的。
她想起来另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像你们这样的,还有多少人?”
场面一时安静,万娇轻轻说:
“一开始知道的不多,也就十来个吧。”
宋莺时已经平静下来:“你继续说。”
她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遇到突发事件,很快就能接受现状,把它处理得很好。
“后来一公放假,估计大家回去都看了节目,还看混剪磕物料吃糖,越来越觉得是那么回事儿,近距离磕cp实在香的很,就……”
全元元弱弱补充:“咱们练习生的聊天群都改名叫‘投怀宋抱后援会春野分会’了。”
宋莺时:“……”
她收回前面的话,她还是个孩子,捣毁一个五六十人的分部的事,她处理不来。
身后忽然传来轻叩玻璃的声音,正响在宋莺时肩胛骨中间的位置。
宋莺时站直身体,回头看去。
怀絮站在玻璃的另一边,喧嚣映在她身后,她面容沉静地收回手,很自然地抬眼去看宋莺时对面的那四人。
她边看,边拉开门,迈腿走进来:
“在说什么?”
宋莺时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哪想到怀絮来了。
一想到怀絮要是知道大家都这样看她们……
宋莺时深吸气,抢答道:“说舟舟和致欣呢,正要回去,你什么事?”
大家也很懂事地装作无事发生:
“嗯嗯,没说其他的。”
“欣欣太好笑了。”
怀絮应声,看向宋莺时,回答她方才的问题:
“丝岚在找元元。”
宋莺时听了这回答,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
单丝岚都知道找全元元,别人吃个饭都知道扎堆磕cp,她和怀絮这么熟,这一晚上下来,怀絮都不知道来找她。
原来怀絮不是来找她的。
这点情绪来得猛烈,从宋莺时心头一划而过,她拨了拨头发,似笑非笑道:
“那你挺热心的。”
宋莺时侧过头道:“元元快去吧,我先回去了。”
宋莺时说完抬腿就走,怀絮神情微顿,向大家颔首致意后,跟在宋莺时身后,也走了。
望着她们俩离开的身影,四人缓缓呼出一口气,纷纷对视。
全元元啧啧:“怀絮这是来找我的?也没见多看我一眼啊,小十走了她就走了,绝了啊。”
万娇掌握了证据:“投怀宋抱要真是假的,刚刚小十直接让怀絮一起否认不就行了?你看她心虚那小样,还因为怀絮没陪她生气,哎唷。”
陶钦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忧心忡忡:“我的宝闹小性子的时候怎么那么可爱,不会是个0吧?”
秋致欣握拳:“投怀宋抱就是真的就是真的就是真的!”
……
吃饱喝足,玩好闹好,又集体合影留念后,练习生们坐上返程的大巴车。
宋莺时一上车就开始装睡。
在露台上她对怀絮的不满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
连续抢了怀絮烫的五片肥牛卷和一份剥好的麻小,她大人有大量地让这事过去了。
宋莺时现在纠结的不是“怀絮没找她”这件事本身,而是更严重的问题:
她为什么要在意怀絮有没有找她、是不是跟她一起吃的饭?
光是往深处想一点点,宋莺时都觉得头皮发麻。
而且,现在,怀絮就坐在她身旁,跟她肩并肩。
宋莺时决定先让快炸开的脑子冷静冷静,消化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
她歪向远离怀絮的玻璃窗,装睡装得极其自然。
晚上九点多的N市灯火通明,随着车身前进,两侧灯光如水般在车内浮沉,怀絮原本在看窗外夜景,却被宋莺时面上流淌的微光吸引。
怀絮忽然就想起,在两人初来N市白塔的大巴车上,两人同样这样并肩坐着。
宋莺时拿走她的一只耳机,她披着身后的万千灯火,眨了下眼,轻轻对自己说:
你也喜欢这首歌啊。
不知为何,这个画面怀絮记到现在,甚至坐车时总会想起。
宋莺时忽然动了动身子,眉头蹙起,拱起一个可爱的小鼓包。她的脸向玻璃后的阴影处侧了侧,似乎想避开光。
但一满意睡熟,她的姿势又恢复原样,连刚消下去的小鼓包都故态复萌了。
怀絮牵起唇角,伸手轻轻拉上遮光窗帘,把扰人清梦的光挡在帘外。
宋莺时忽然一下子惊醒,这才发觉不知什么时候她从装睡变成了真睡。
她揉揉眼看向窗外,已经能看到白塔了。
“快到了。”身侧传来怀絮微低的声音。
宋莺时没回头,仍看着窗外,好像窗外这一片黑黢黢有什么看头似的,干巴巴应道:“喔。”
然后怀絮就没说话了。
宋莺时想到什么,立刻观察玻璃窗中自己的倒影,确认表情管理没问题,高贵冷艳且妆没花,她轻轻松口气。
不怪她对怀絮冷淡,实在是她睡了一觉起来,冷静是冷静了,心里还是没个主意。
宋莺时忍不住想,怀絮在她身后是什么样?是在看她、在看窗外、还是压根没往这瞧?
像背对着一个危险品,又像背对着讨人喜欢的猫,胆战心惊的同时心底还有些痒,不断有个声音鼓噪着让她回头。
宋莺时手指无意识抠着窗边,缓缓转过上半身,轻轻抬眼观察怀絮。
怀絮的长发披在肩头,那张冷白的脸在夜色中像白瓷一般,温中带冷。
她正垂眸弄着什么,手上动作不疾不徐,唇角似乎含着丝笑意,因看不清晰,反而更有魅力。
宋莺时看了会儿,等怀絮收回手、抬起眸时,她才霎时惊醒。
宋莺时没话找话:“捣鼓什么呢你……”
说着,她低头看去。
嗯?
她今天背了个黑色的运动小挎包,此时挎包边边上挂了个……
宋莺时捞起来摸了摸,晃了晃,眯起眼在昏暗光线中努力辨认:
“兔子?”
怀絮弹了下她脑门:
“再猜。”
宋莺时索性把挎包从身上摘下来,凑到窗边看那个挂饰。
弯弯的黄色月牙上,坐着个抱着星星的小动物。
它有白白的身体、浅蓝的豆豆眼、像垂耳兔一样的大耳朵……
宋莺时看明白了,立即拧身跟怀絮说答案:
“是大耳狗。”
怀絮没什么诚意地夸道:
“真聪明。”
宋莺时把挎包放腿上,双手摸着玉桂狗玩,斜眼睨她:
“给我包上挂这个干嘛?幼稚。”
怀絮伸手,手心向上摊开:“那还我。”
?
送出来的东西还能要回去?
宋莺时一气之下就要摘下来丢过去,转而一想,她兢兢业业在怀絮身上氪了多少金,拿她个玉桂狗怎么了?拿10个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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