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心念转动之时,身前的虚空突然褶皱,一袭染血的僧衣缓缓出现。
“师尊!”
秦时神情一动,起身而拜。
“你都看到了?”
迈步出得虚空,宝月僧王面色微白,眉梢有着血色。
“看到一些。”
秦时点点头,有些好奇:
“师尊您之前曾说过,百年之后才会出关,要弟子等你百年,怎么突然提前?莫非是……”
赤心神州上的交锋他自然看到了,虽惊诧于那天鼎真灵图出世,但更好奇的,反而是自家师尊为何突兀动手。
“天象有变。”
宝月僧深吸一口气又自缓缓吐出,偌大的包厢顿时被血腥气充斥。
“天象改易?”
秦时微微一怔。
“月余之前,为师神游他界,消化着那菩萨的道行与法力……”
轻一拂袖,宝月僧将自家弟子带入一方幽静竹林,于此处,他盘膝而坐,缓缓吐露。
镜中花,水中月。
他所修持之灵相,非实月,而是幻月,四劫之后,可通过月光穿梭于诸界之间。
数万年来,他一直以此手段消化着那被他连杀的‘孽鬼’。
原本,依着他的猜测,这个过程将会持续到百年之后,却不想月余之前,突然间,那孽鬼最后的抵抗消失,诸般道行尽加其身。
也是那一日,他窥见了玄黄之变……
“……那一日,入静之时,为师神入冥冥,玄黄世界树陡生动荡,本来清晰可见的未来,也瞬间变得模湖而混沌……”
宝月僧平复着气息:
“为师猜测,这必是玄黄世界树在指引我……”
“玄黄世界树动荡?”
秦时不由得皱眉:
“莫非是有绝世孽鬼即将降临,或已然降临?玄黄世界树,百万年间,似不过震荡二三次……”
玄黄世界树乃是天地之母,其动荡必是天地生变,过去的百万年间,玄黄世界树的数次动荡,也无不印证了这一说法。
“确实有这个可能,不过……”
宝月僧神情凝重的点点头:
“原本为师只是怀疑,此次神都之行,果然窥见异样,那玄黄动荡,只怕正与大周有关!”
秦时心中微动:
“师尊怀疑那小皇帝是孽鬼夺舍?”
“若是那小皇帝,为师便是拼着重创也要将之力毙了,那孽鬼,不会是他。”
宝月僧微微摇头:
“那大禹乃是古之豪雄,圣人也似的存在,他的灵相自有灵性,绝不会被孽鬼所得,所用!”
“那?”
秦时微微皱眉。
“为师怀疑,此次玄黄动荡,那孽鬼只是其一,此外,只怕也有其他原因。”
宝月僧的眼底闪过一丝忌惮。
神都之战,纵然被天鼎大阵镇压了位阶神通,又被乾苍牵制,他也有八成把握终结大周气数。
至不济,也绝不可能被区区一劫小辈所击退。
可这一幕,真个便发生了。
“师尊的意思是?”
宝月僧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季动:“为师怀疑,那小皇帝是大禹!”
“大禹?”
秦时一惊:
“这怎么可能?!素来只有九劫孽鬼可借由道果夺舍,后世修者怎么可能夺舍?”
夺舍,绝不是想象中的那般简单。
天生万物,各有不同,任何一个人的本源皆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不可舍弃,不可替代,损之难补,缺之难圆。
孽鬼夺舍,那是因为他们存在于道果之中,随着后世位阶主修持神通,而缓慢融入其本源之中。
而这,相传与九劫那位无上大天尊,以及那位道祖的合道之法有关。
后世修行者,又凭什么?
“旁人或许办不到,可大禹,未必就办不到!”
宝月僧眸光幽幽:
“后世没有合道之法,却有灵相之法!”
“这……”
秦时眉头紧锁,没有反驳,却也不信。
他虽生于大丰,可平生最为钦佩崇敬之人便是那位大周太祖。
他不信这等终生都在对抗孽鬼的旷世人杰,也会如孽鬼一般夺舍后辈,且是自己的子孙……
“是或不是,此人都不可留了!”
宝月僧缓缓吐息:
“天鼎真灵图修至三劫,便可祭天接引天鼎归来,没有人会想看到那一天到来……”
话至此处,他看了一眼神色微变的弟子:
“你那父皇,明日就会传书四海八荒,欲先取千山,再覆大周……”
“取千山……”
……
……
玄黄世界树,有种种不可思议之威能,而最为为世所知的,
是其可接引法则之海中的诸般造化降临。
然而,世界树汲取一切可以壮大自身之物,接引的,自然不止是造化。
也有其他物什。
孽海,是其一。
其二,便是仙山!
“千山……”
寝宫之中,杨狱翻阅着古卷,神情微妙,若有所思。
远古之年,为避大劫,诸天神魔开辟无数种避劫之法,其中之一,便是洞天福地。
大劫之后,无数座洞天福地消失在劫波之中,欲在未劫归来。
一如多年之前,曾突兀出现在山海界的‘方寸仙山’。
不同的是,山海界有且仅有方寸仙山这么一座,而因着世界树的存在,
玄黄天地,这般仙山,有千座之多!
这些历劫不灭之仙山,沾染劫波后似有了不同寻常的威能,
时现时隐,而每次出现,都会改易地脉,撼动山川河海,吞吐无尽灵机,与生命。
与孽海并称为玄黄二灾。
“超过一千座仙山……”
翻阅着密卷上记载着的千山隐秘与名讳,杨狱眸光突然一震,
在其中看到了熟悉的名字:
“三仙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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