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朝臣之最,身上却毫无一丝书卷气,有的只是身在高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不屑一顾。
前世她父兄死后,他和他扶持的晋王是最大的赢家。
江意知道,朝中尔虞我诈、权党之争不可避免,古来成王败寇的道理她也懂,只是千不该万不该在西夷人大举入侵之际,在她父兄奋力杀敌、保家卫国之际,而这帮处庙堂之上、远离战场杀戮得享安宁的权臣却争权夺利、赶尽杀绝。
纵使两世为人,江意也无法抹灭她心底里的恨意。
这个最终害得她父兄挫骨扬灰不得好死的人,她终于又见到了。
她知道他是她最大的敌人,可惜眼下凭她自己接近不了他,更无法撼动他。她只能一步步找出那些妄图加害她父兄的爪牙,再顺藤摸瓜。
她身子紧紧绷着,黑亮得森冷的眼睛盯着那边,整个人在微微地发抖。
忽而,一只手轻轻落在她的肩上。
温暖,轻缓。
江意浑身一颤,继而僵住。
她没急着转身,而是深呼吸,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眼里已一派纯良和煦。
她这才回身看去。
尽管知道是苏薄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能认出是他但抬眼一看时,江意还是不由得一愣。
和平时不同,今夜他着了一身绯色官袍,衣襟交叠平整,延伸至腰间以黑色腰带一丝不苟地束腰,往她面前一站,似乎比以往还要显得挺拔。
那张略显得清冷的脸上,不染半分世间人情,而是一脸的清心寡欲。
江意需得仰着头才能看见他的脸,但她也没一直仰头看他,而是视线将将与他胸膛齐平,看见他官袍上的绣狮栩栩如生,以及衣襟上的暗纹若有若无。
江意问:“你何时来的?”
苏薄道:“刚到不久。”实际上他在她身后站了许久。
江意张了张口刚想问,他又道:“东西我放在侍卫值班房了,知道怎么走么?”
江意摇头:“不知。”但她想一会儿她一路问着去应该能问到吧。
苏薄便道:“宴上你欲起身去时,可举杯为信,到附近等一等我,我带你去。”
江意想了想,点头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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