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做我就做,那我岂不是太没坚持?”
老爷子:“???”
两人对视一眼,安琳琅微微一笑:“老爷子,激将法对我不管用。想吃肉,等你身子养好些再说。”
老爷子:“……老夫能吃。”
“您能吃?您能吃什么啊?吃止泻药还是无油粥?”安琳琅对付这种倔强老头儿还挺有经验,对付这种不听劝告的老头儿就不能太惯着。不能给脸的时候就不给脸,他没办法时自然就乖了,“那等大油的东西您吃下去,后头四五日都不必来西风食肆吃饭,尽管去春晖堂待着吧。”
“……”老爷子被她噎得心口疼。
安琳琅却不理他,扭过头就干自己手里的活儿。
老爷子瞪了她的侧脸瞅了半晌,安琳琅连眼皮子都不抬一下。他想想不解气,背着手绕到一边故意冷冷一哼。结果安琳琅还不搭理他。其他人也不管,他于是只能悻悻地掳着嘴不说话了。
这老爷子一日要来食肆好几趟,还半点不见外地往人家食肆的后厨跑。别说安琳琅,就是周攻玉都已经习惯对他视而不见了。毕竟一回生两回熟的,长得再像章老爷子,这么好奇心重也实在令人敬畏不起来。安琳琅如今都懒得赶他。他要看就随他看,反正看了也学不会。
肉腌制好了她就要剁碎。没有绞肉机,靠的就是人力。
安琳琅先将肉切成大块儿,等肉都切得够小以后再切成小肉块儿。灌香肠,最麻烦的就是洗肠衣和剁肉。一个是功夫活儿,一个则是力气活儿。这么说来其实也是挣得辛苦钱。
这边正忙着切肉呢,那边放下包袱简单收拾了一通的桂花婶子卷起袖子就过来了。
她惯来自觉,去井边洗了手就过来问安琳琅可有活儿给她做。
若是平常安琳琅自然得客气些,但既然已经决定录用桂花婶子做工,使唤她也是正常。安琳琅于是将剁肉的活儿交给她:“尽量剁切小点儿,指甲盖大小。”
前面一句话不好把握,但指甲盖大小就懂了。
桂花婶子点点头,拿起菜刀就在一旁跟着切。别看她看着瘦,其实很有一把力气的。早年丧夫,独子拉拔着儿子长大的女人,很多事情都没人帮扶,自己来。她的力气是当爹又当娘干活练出来的。这会儿将剁肉的活儿交给她,她切得很是像模像样。
安琳琅瞥了一眼就没管了,反倒是老爷子兀自哼了许久,又屁颠屁颠地凑过来看。
老爷子往日在家中,眼中所见皆是阳春白雪,还从未有那等闲情逸致去后厨看人做饭的。但是西风食肆这小娘子做吃食,就是别有一种指点江山又赏心悦目的氛围。他得了空就来瞅两眼,哪怕不说话,蹲在旁边看着也觉得心仿佛随之静下来一般,十分的平和。
美食对人的抚慰不仅仅是味觉伤和视觉上,更多的是一种心灵的抚慰。后世做菜的主播那般盛行,可见美食的抚慰从来不是假的。
还是半扇猪,虽然商队多给了几两银子。但这回的猪比较肥硕,半扇猪就能装多出上回一般的香肠来。
安琳琅切肉很快,半扇猪要切成丁,她不到半个时辰就全切完了。那边桂花婶子手脚也快,眼看着木盆里堆了一堆。喷香的味道在空气中散开,一丁点儿猪肉的骚腥味儿都闻不到。周攻玉手边的盆里肠衣也洗出来七八根。安琳琅过了一遍水,拿个漏斗过来便开始往肠衣里头灌肉。
老爷子不知何时蹲在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盆里看。
安琳琅无奈:“您站着不累吗?”风一吹就能刮跑的人,一站就是大半个时辰。
原本还没觉得累的老爷子经她一提醒,顿时感觉脚底板钻心的疼。腿也有点麻,针扎似的从脚底板就扎到了小腿肚子。他回过神来,顿时就哎哟出声:“不行了不行了,脚麻了,脚麻了。得赶紧给老夫找个凳子坐一下,快,快。”
安琳琅无奈地翻了个白眼,站起来把自己屁股下面的板凳给让出去。
老爷子顿时眉开眼笑,不客气地拿过来。就坐在安琳琅旁边看她蹲着灌肉肠。那边刮肠衣的周攻玉突然停下手中的活儿,洗了洗手,起身回了屋里。
等回来,他拖了一把椅子过来,直接放到安琳琅后面。
装个香肠装了一上午,差不多快午时才把半扇猪给装完。统共装了三百多根,一根差不多跟周攻玉手掌一样长。毕竟是他手丈量出来的,多少差不离的。香肠装好了还剩好些排骨,这些骨头缝隙里头夹杂的肉不好弄,干脆装香肠之前就单独剔出来。
安琳琅揉了揉酸酸的胳膊,想着下雨天的,大中午正好没什么客人。新鲜猪排骨也不浪费,大骨头弄去炖汤,肋排就干脆做个红烧排骨。
“排骨汤倒是可以给您喝点。”安琳琅扭头对还不走的老爷子道,“搁点儿苞米,您中午就吃这个吧。”
老爷子对她轻慢的态度很不满,皱着眉就强烈谴责道:“就给老夫喝点汤?那东西能顶饱?你这丫头懂不懂尊老爱幼?老吾老及人之老,这话没听过?”
“……不还有苞米?”安琳琅觉得这倔老头子可真爱抠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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