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山其实也不高,树木也少,大多数是低矮的草植。不然当初也不会被选做放养的好地方。几个人顶着大雨在其中穿行,很容易就被发现。尤其周攻玉穿得一身白,雨幕中都十分显眼。
安琳琅扶着他踉踉跄跄地往前走,离开山寨就无处遮挡了。
“这样不行,”安琳琅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他们三个人跑目标太大。玉哥儿身子又不行,昏沉沉的贴在她身上。下雨天两个人的衣裳吸饱了水沉得要死,她拖着走几步以后就有些走不动了,“得找个交通工具。马车呢?他们把马车抢回来放哪儿了?”
这土匪窝里哪有什么交通工具?唯一有的,就是他们抢回来的马车。说起来,他们被抓,那个车夫还不知在哪儿。安琳琅想到那声重物落地的声音,车夫该不会被他们杀了吧?
“我知道马车在哪儿,”小崽子在泥水里滚了一圈,已经脏得不成样子,“在半山腰那里。”
他当时就是趴在马车上面被拉上山。
安琳琅摸了一把周攻玉的额头,他整个人已经烫得能煎煎饼了。昏昏沉沉的就一个劲儿地往她身上贴。安琳琅担心他烧出个好歹,只能先把他扶回死人的屋子。屋里存放着两具尸体十分渗人,但这时候也顾不上那么多:“玉哥儿你在这等着,我去找辆马车来。”
怕被人发现不对,安琳琅出门的时候还将门给关上了。墙角的血迹被雨水冲掉,只剩一点印子。安琳琅去揪了一把草盖一盖,自己跟着小家伙就往马车的地方跑去。
这群人已经喝的神志不清,安琳琅偷摸从前头屋子经过的时候瞥见屋里就没有一个站着的。小崽子小刀一把,心毒得很:“我去扎死他们!”
趁他们病,要他们的命。
“别,”安琳琅一把把人给拦住,虽然是土匪但也是人命,小小年纪满手鲜血也太可怕,“找马车要紧。”
土匪要除,但不是他们来除,官府来管才理所应当。
安琳琅拉着小崽子从旁边溜到放马车的地方,那马儿被拴在树下,正在噗嗤嗤地打着喷嚏。马车里的东西已经被搜得一干二净。安琳琅解开绳子,牵着马车往旁边走。
大雨遮掩了所有动静,马儿被大雨淋得暴躁。此时被牵着走表现的很顺从,这倒是省了安琳琅不少事。她上辈子和这辈子就没牵过马,此时紧急的状况下还好遇上一个好折腾的。马车走了一圈到了门口,安琳琅才折回屋子去把周攻玉带出来。
周攻玉被扶出来的时候人是醒着的。不能不醒,这种状况下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放任安琳琅一个人。强悍的意志力支撑着没昏过去,他虚软无力的坐上马车开口的第一句就是:“放火烧屋。”
这厮平日里看着温和疏淡的模样,杀人这种事在他眼里轻易的仿佛杀鸡。
安琳琅不赞同。先不说他们来不来得及放火,就说这些人并非是真的土匪。真是逃兵,连坐也好砍头也罢,惩处他们的也该是大齐律法而不是他们。
“罢了,”周攻玉也没有一定要这些人的命,只是保险起见,“走吧。”
小家伙抱着宝石小刀爬上车,缩到安琳琅身后就没动静了。
安琳琅不会赶车,周攻玉的精神状况是赶不了车。好在马车不是后世的汽车,马儿是活物能自己跑。安琳琅拿着鞭子狠狠地甩了一下马屁股。马儿吃痛,一声嘶鸣以后就飞快地跑起来。这寨子已经在靠近山顶的地方了,马儿要跑也只能下山。好在这座山的山道平缓宽敞,那马带着马车一路往下冲。
几人冲到山下,马不分方向地就钻进了树林中。
马车之中几个人颠来倒去,抓进了车厢才不至于被甩出去。不知跑了多久,马车终于在卡到一个树枝中骤然停下。车厢中的几个人一个剧烈的翻滚,重重地砸在了车厢壁上,马跑得不知所踪。
大雨已经停了,空气中还有浓厚的水汽,到处弥漫着一股青草混合着泥土的芬芳。安琳琅从车厢里爬出来,身上已经青一块紫一块。周攻玉脑袋重重磕在了木板上,眼前发昏地晕过去。小家伙倒是皮实,蹲在安琳琅身边帮着一起把周攻玉拖出来。
他此时已经不能用烫来形容,分明已经烧着了。
“不行,得尽快找大夫。”安琳琅架着他的胳膊望着到处是树木的树林,第无数次后悔走了小路。这里她没有走过,根本不认得,“罢了,还是先找个地方安置一下。”
她扛着一个大男人这么久,也早已经没力气了。要不是求生的意志力支撑,她都想倒在地上就不起来。
安琳琅坐在车厢上重重地喘了几口气,歇过气儿再来才打量起这个地方。
他们走出武原镇不久就遇上了劫匪,说明他们劫匪的住处就在武原镇附近一带。那马儿全速跑,也快不过车子。跑了不到一个时辰,他们应该还在武原镇的范畴之内。知道离得不远,安琳琅就放心了。这么会儿,天色已经见晚,晚上之前肯定是回不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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