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阿拆,大名周安康,今年九岁。是安南王府的郡主。听说出生的时候个头太大,差点拆了我娘的骨头架子,所以被取名为阿拆。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我爹不太喜欢我。比起总是被他抱着哄的爱哭鬼妹妹安宁,我爹都不怎么对我笑。阿娘说,阿爹不是不喜欢我,他也喜欢我,只是我太闹腾了,他是因材施教。
什么是因材施教啊?
我去问苏罗哥哥,苏罗哥哥表情很奇怪。欲言又止的。哇,我居然会用欲言又止哎!果然我就是聪明,不学也会用成语。苏罗哥哥把我抱到腿上说因材施教就是我太皮实了,需要棍棒教育。
我是典型的棍棒底下出孝子,多挨几棍子就老实了。
狗屁!他才应该多打几下!
况且我也没有很闹腾啊,那些蛐蛐儿又不是我要抓的!是小舅想要。小舅说,只要我帮他多抓点蛐蛐儿,他就给我买桂满楼的松子糖吃!可恶这个坏心眼的小舅说话不算话,我给他抓了七八只,他只给我一个松子糖,抠得要命!
而且这次我也没有抓多少啊,就三只。而且蛐蛐儿也不咬人,我还特意拿罐子装起来!是安宁自己偷拿我的罐子,被吓到了能怪我吗?切!一只蛐蛐儿都能吓得哇哇哭真是没用!
“郡主?郡主?”一个焦急的女声隐约地传来,是兰香嬷嬷。
我刺溜一下就爬上树藏在了树干上,不让她发现我。
兰香嬷嬷在院子里找了一圈,没找到我,攥着两只手就从角门出去了。估计是找阿娘禀报去了。阿娘好忙啊,比阿爹还忙。天天跟外祖母商量什么开拓海外市场,发展海运。什么把快递行业也给搞起来……听都听不懂。我坐在树上无聊地踢踢腿,有时候也在想。是不是去上课会比较好玩?
好像也没有吧,素问老师整天就知道打听阿爹的事儿。别以为我不知道她想干什么!觉得我阿娘太忙了,没时间体贴阿爹她就可以趁虚而入!做梦吧!
算了,找个机会把她赶出去。反正我也不需要老师,我自己就很聪明!
“怎么回事?郡主怎么不在院子里?”
不知何时,兰香嬷嬷又转回来,“刚才还听见郡主的声音?怎么转眼就没了人影?”
“石头缝里,草丛,狗洞,树干上都找了吗?”一道清润的少年嗓音响起来。
明媚的阳光照下来,满院子青翠的绿意。只见一个卷发墨蓝色眼睛的少年立在银杏树下,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的肩膀上留下耀眼的光斑。他轮廓深邃,皮肤苍白,非同一般的俊美。
“咳咳,应该不至于。”
兰香从阿拆刚出生就照顾她,照顾到如今的年纪,俨然把阿拆当成她生命的全部。虽然知道自家郡主性子有些皮实,但也不至于皮实到这般地步,“郡主估计是在哪里睡着了……”
苏罗一身白色的锦袍,才十六岁已经比一般同年人高出很多:“罢了,你去别处看看,我来找。”
兰香也着急,主子问好一会儿了。她也得赶紧,于是屈膝向苏罗行了一礼,赶紧带人离开。
苏罗背在身后的手里捏着一根长竹竿,慢条斯理地在园子里看了一圈。他走得很慢,一边走,一边眼睛若有似无地各处瞄。我有点紧张,总觉得那根长竹竿会敲在我屁股上。当然,我不是怕他!苏罗哥哥虽然很凶,但是一挑一我还是能打得过他!
默默地往树叶里缩了缩,结果刚缩到拐角。苏罗哥哥就出现在树下,一棍子敲在了我屁股上。
“嗷嗷嗷嗷!好疼啊!”
“知道疼还不下来!”苏罗哥哥脸一瞬间变得好可怕,黑沉沉的,“你看看你,小姑娘家家的像个什么样子!爬树?又爬树!要不要我给你树上安个窝,你以后就睡这上面?!”
一边说,他手里的棍子还一边打。转着圈子打,各个角度打。不管我躲到哪个地方,他总是能精准地打到我的屁股。我躲在树干上,树干就那么窄,躲都不好躲。感觉躲到哪里都会挨上一棍子,“我下来了下来了!别打了别打了!苏罗哥哥呜呜呜呜呜……”
我没哭,就是眼睛有点涩。
“下来!”
我默默往树干里面缩了缩。
苏罗哥哥的脸又是一沉,好可怕,真的好可怕,“我数三声你不下来,就别怪我上去捉你!到时候就不是挨几屁股的事儿,听到没有!”
“我下来了,下来了,你等下……”
如果说全家人都舍不得打我,唯一会揍我的大概就只有苏罗哥哥。这个魔鬼,这个心狠手辣的魔鬼!我听下人说,他根本就不是阿娘生的。是阿娘在边疆捡的孩子。可恶!一个捡来的孩子居然也敢打我,阿爹阿娘曾爷爷都不管管!呜呜呜阿娘还说他打得好!
“你又在心里嘀嘀咕咕想什么!快点下来!”
“没,没想什么,”我脖子一缩,赶紧抱住树干往感觉要是从这摔下去,至少断两条腿!
天!刚才是怎么爬上来的?
完了,爬太快忘记了,现在不知道怎么下去了……抓了抓头发,忽然后背有点冒汗。我吞了吞口水,伸着脖子往
“还不下来,你在上面孵蛋啊!”
“啊不是,没有不想下去,是这根树它好高啊,我下不去了苏罗哥哥……”早晚有一天,我肯定把他赶出我们家!我发誓!
苏罗啧地一声,把手里的棍子扔掉。
只见他脚尖一点,身轻如燕地飞上来一把拎住我的后脖领子。拽着我就跳下去:“啊啊啊啊啊啊……”
“叫什么?还不快放开!”
苏罗哥哥的声音从头顶砸下来,语带嫌弃,“给我赶紧放开听到没有?”
我好怕啊,死命抱着他腰就是不松。
他一把捏住我的脸颊,用力地拧,咬牙切齿的特别嫌弃:“叫你松开你不松。平时让你别爬树你偏要爬。每回爬上去都下不来,光知道瞎喊!快给我松手,我新衣服都给你揉皱了!”
“呜呜呜呜,你干嘛啦!”我真的恨他,全家人都不打我就他打我,“抱你一下会掉块肉吗!”
“不会掉块肉,但会被传染笨蛋病。”
苏罗哥哥冷酷无情地撕开我,像撕掉一块破布一样把我从他身上撕下来,丢在地上:“快点给我站起来!我数三声,你站不起来,就别怪我……”
说着,他慢条斯理地从旁边的树丛将刚才被丢到一边的树棍捡起来。
我默默擦了眼泪站起来。
初夏时节,凉风徐徐。一阵风吹过,满鼻子的草木清香。少年站在阳光下,云锦被阳光照的发光。仿佛为他整个人镀上一层莹边。他一双眼睛蓝的像最璀璨的宝石。
我吞了口口水,警惕地看着他手里的棍子。果然,下一瞬,他把棍子的一头伸到我这边,吓得我下意识打出了一套降龙十八掌。
“……”
“……”
空气中忽然沉静,苏罗哥哥嫌弃地瞥了我一眼,嗤笑了一声扭过头去。
“……干什么?”我吞了口口水,十分不满。很奇怪吗?怕挨打很奇怪吗?况且降龙十八掌也不是我发明的,是我娘教我的。但是苏罗哥哥笑得可阴阳怪气了,听的人不爽,“你笑什么?”
“没什么,”他笑了一下就不笑了,冷着脸,“抓着。”
我有点不解。
他抬起一边的眉头,示意我看自己的衣服。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裙摆,估计是刚才坐到鸟屎上了,裙子下摆一大块鸟屎。我有点尴尬,但是不怂:“鸟屎怎么了!鸟屎又不臭!”
“抓好了,别碰到我,弄脏我的衣服。”
苏罗哥哥完全没有听我愤慨的心情,直接把那破棍子杵到我面前,“快点!没空跟你耗!”
切!我就有空跟你耗啊!读书厉害了不起啊!早晚把你那些书给卖了!
虽然心里把他骂上天,但是我不敢跟他正面杠。因为他会打我。可恶!早晚把他赶出去!
我气哄哄地抓着棍子的另一边,被他拖猪一样拽出了园子。刚出园子,园子里已经聚满了人。都是外面那些熟的不熟的世家上赶着来给阿爹阿娘贺喜。唔,今天小弟洗三。我们家终于有一个既不像安宁那个告状精又不像苏罗哥哥这样的冷酷阎王爷的香香软软的孩子了。
想到软叽叽像小猫一样的小弟,我顿时高兴起来。
把棍子一扔,拎起裙摆就往阿娘的院子跑。
“你去哪儿?”刚跑一步,就被人拽着衣领拖回来。
我扭过头,果然是苏罗。
“去看弟弟。”
“穿成这样?”苏罗哥哥那双眼睛明明这么漂亮,为什么看到她都是嫌弃呢?
“不行吗?你不觉得我穿着挺好看吗?”我低头看了看自己,除了沾了点鸟屎,颜色款式都很漂亮啊。这件裙子可是外祖母亲自给我设计的,说是当今大齐最新款!
苏罗哥哥那双眼睛挖过来,我只能再次战略性妥协。
不远处封凌那小子在远处快乐地冲我招手,王大花和李晓两家伙给我疯狂使眼色,我却是能视而不见。可是明明都已经视而不见了,下一秒,苏罗那双手还是拧住了我的耳朵。他温润地冲不远处跟他打招呼的宾客颔首,转头阴恻恻地威胁我:“不是说不许跟那群混小子玩么?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没有啊,我没跟他们玩。”我眨了眨眼睛,撒谎不打草稿。
“没有?”果然他不信,他弯起猩红的嘴,“周安康,那边封家那小子跳得快把地都给戳通。你跟我说你没有跟他们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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