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如在某个地界见到不可能出现在此的人或物;诸如时序混『乱』,被拉到了过去或是将来的某一日;再诸如有人处于一种奇怪的状态里,既不算活着,不算死去。
乌行雪见得多了,不用天诏一就能看出来。
可是,那些『乱』线被斩干净后却没有什么一能看出的明显征兆,得靠天诏点明。
只是乌行雪从不盲信,不会着天诏说“好了”,便收手不管。他往往会循着因果,丝丝缕缕再探查一遍,确认这条线上混『乱』全消,才会到仙。
所以他每次下人间不是一时半刻,总会耗费极长的时间。但凡由他处理过的,还从未出过错。
所以那天,他在葭暝之野见到那瘦小灵魄时,确实没能立马反应过来。
他跟那两个小鬼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是葭暝之野传说中的“鬼孩”。
那个故事流传于他五封闭的年,他睁后接到的第一道天诏就是将那个故事里相关的人统统拉正轨。
他当时耗费了整整十天,往来于不同年份间,干脆利落地截断了因果,将酿成祸事的修士生生拖最初。
他提着剑,看着那修士惨死于那个节点,走他该走的命途。又将后来的一切安然送进正轨。
他记得十分清楚,那颠沛流离、横穿过葭暝之野的兄弟是走到了那座国的。他探查过,一切悉如原状,没再出过什么岔子。
所以为何葭暝之野上依然有两个小小灵魄?
且那两个灵魄看见他时,居然颠颠朝他跑来,仰起了脸叫道:“仙!”
这反应,俨然是认识他的。
这就十分奇怪了。
因为他所做的一切,本该不会被人记得——归正轨的人们只会觉得自己本就站在正轨之中,从未出过问题。
乌行雪当时皱起了眉,以为天诏出了错,或是他当初清理时有所遗漏。
然他伸手一探便发现,那两个灵魄并非真的灵魄,更像一道虚影。
他依然不放心,盘查了很久。终于确认自己并遗漏,那兄弟正在那个国里,过着他们该过的日子。
葭暝之野上的这两个灵魄虚影,就像是生死归正轨的间隙中残留的一点痕迹,证明着他做过一些事情。
乌行雪当时有些怔愣,冲那两道虚影问:“你们见过我?”
小小鬼摇了摇头。
稍大一点的那个想了想,指着他的面具道:“我见过”
乌行雪又问:“在哪见过?”
这下两个茫然了,然后乖乖摇头。
“那你们为何在这里呆着?”乌行雪抬了抬下巴,示意这野地荒凉人。
两个小鬼翻着白苦冥想,却什么记不起来。
乌行雪心下了然。
毕竟只是残影,自然不会真的知晓所有。
残影并不会干扰到正轨,再过一些天自己就消散了。乌行雪本想招一道风,送它们一程。
但那两个小鬼巴巴看着他,颇有点委屈。
乌行雪想想,收了手没好气道:“那你们好自为之吧,我走了。”
结果没走两步,那两个小鬼又颠颠地贴上来。
乌行雪停,它们就停。乌行雪走,它们又跟。
几番之后,堂堂灵王蹲下了身道:“赖上我了是吧?”
那两个小鬼居然点了点头。
乌行雪:“……”
行。
左右没有干扰,就权当自己捏了两个纸人吧。
他心想。
于是日之后,仙里遍传流言,说是灵王办事归来,给自己弄了两个小童子,把礼阁的桑奉大人给气哭了。
这流言桑奉自己了害怕,但灵王信了后半句。所以他带着两个小童子,溜溜达达去了一趟礼阁,说是要安抚一下。
结果安抚了一个时辰,桑奉真要哭了。
灵王一见架势不,带着小童子扭头就要走。
桑奉在后面喊:“大人!我这一排备好的童子可往哪儿送?他们在我这杵了快半年了大人!”
灵王脚步不停,头不道:“留着祸害天宿去,万一呢。”
他个子高腿长,又生怕被过分热情的桑奉追上,走得很快。两个小童子还没完全适应仙的路,抡着短腿一溜小跑,还是落下了一大截。
乌行雪行至白玉台阶,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是有童子的人了。于是脚步一止,转头等那两个小东西跟上来。
就是在那一刻,他第一次在仙碰见了萧复暄。
他当时见了两声轻响,像是剑与剑鞘轻轻磕碰的声音。他转过头,看见天宿上仙拎着剑,踏着白玉台阶朝上走来。
方似乎觉察到台阶顶上有人,抬眸朝上面看过来。
仙的风从他身边卷过,又打着旋轻扫上来。乌行雪在风里嗅到了熟悉的灵魄气息。
那一瞬间,他怔在风里。
方不知为何,顿了一下脚步。
乌行雪过来,薄唇动了一下。正要开口,忽然看见两团黑影小跑过来,冒冒失失差点撞上他的小腿。
边跑还边问道:“大人,天宿是谁?你方才为何让人去祸害他?”
乌行雪:“……”
就见那天宿原本已然抬脚,要从他们身边擦肩过。到这话,步子忽地止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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