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行雪手指勾着梦铃,拨弄着翻看两眼,道:“小东西长一样,如何确定这枚是的,而不是我的?”
灵王轻轻转了手里的剑,歪头道:“用不着确定。是不是自己贴身佩戴了几百的东西,难道不是自己最清楚么?”
乌行雪:“那倒不一定。”
灵王:“为何?”
乌行雪坦道:“缺了一部分记忆,忘了啊。”
灵王:“那就问没忘的。”
那一瞬间,乌行雪和『乱』线的灵王转头看向另两人,动作和神『色』如出一辙。
萧复暄:“……”
此时『乱』线的灵王和天宿一前一,错着一步的距离。但乌行雪和萧复暄站得极近。
于是乌行雪借着衣袖遮挡,一根手指头戳着萧复暄腰肌,传音道:「说,我算大度之人吗?」
萧复暄:「?」
他不道乌行雪又想干什么,只是瞥了那根手指头一眼。
其实他这会儿同是灵识离体来『乱』线,不用这样戳着也能悄悄传音。但萧复暄对这类小动作颇有些受用,便没有提醒乌行雪,任由他戳着。
「算吧。」萧复暄答道。
乌行雪手指用了点力:「怎么答得勉勉强强。」
萧复暄:「为何突发问。」
乌行雪:「倘若我发现自己的梦铃人弄得稀碎,觉得我会不会一剑捅了对方?」
萧复暄:「……」
乌行雪:「说,对这位何时会发现这枚梦铃快裂成八瓣了。」
萧复暄:「……」
乌行雪:「万一过会儿起来,我只有灵识的是不是要吃点亏?」
虽大魔头语气有些不正不经的,但他当真盘算了一番——眼下看起来是二对二,甚至连人是一模一样的,理应势均力敌。
可他早前在雀不落已经同花信过一轮,耗过灵神。而且他并非巅峰,萧复暄也没了体。
这么一想,他确实略落下风。
谁萧复暄却了一句:「未必。」
乌行雪:「嗯?」
不过没等萧复暄多说,对灵王已经口道:“若是其他小东西,我也就不与计较了。但梦铃不行。”
这反应倒是与乌行雪料想的一模一样——其他任何东西好说,但梦铃例,还是得讨要来。
乌行雪弯了长指,将挂梦铃的丝帛绳勾在手里,却并没有要立刻解下的意思。
他勾绕着雪白丝帛绳,道:“也说了这是梦铃,那我自要谨慎一些,哪能说什么便是什么。”
灵王『露』出来的眉眼轻轻挑起来:“算怎么谨慎?”
“譬如得解释解释……”乌行雪也一指对方空空如也的腰间,“既说这是的梦铃,那应该挂在的腰上才对,为何伸手冲我讨要。”
灵王道:“因为丢了。”
乌行雪又道:“梦铃怎么会丢?”
他当道『乱』线上这位的灵王的梦铃丢过,丢在了现世。这点方储先前就同他和萧复暄提过。
但这梦铃是怎么丢的,是有意还是无意,就分重要了。若是有意,总得事出有因。若是无意……
那就意味深长了。
谁灵王顿了一下,答道:“稍不留意便不见了。”
“居当真是无意……”乌行雪无咕哝了一句。
他挑起了同样漂亮的眉眼,也轻歪了一下头,问那位灵王:“‘稍不留意’这词说出来自己不觉得奇怪么,梦铃这种东西怎么会‘稍不留意’?”
灵王道:“自是奇怪的。所以才要将梦铃拿来,仔细琢磨琢磨。所以——”
他冲乌行雪摊手掌,道:“还我。”
***
话音落下时,灵王身影一虚。
他看上去没有任何动作,但眨眼之间,他就已经瞬移了乌行雪咫尺前。接着手掌一翻,五指一探——
乌行雪只觉得腰间挂着的梦铃猛地一颤,似乎要一股力道揪了过去。
乌行雪立刻长指一勾,绕住了悬挂梦铃的丝帛绳。另一只手“掸扫”一下,威压混着招式便扫了出去——
眼看着乌行雪的招式正要碰上灵王探过来的手,整山谷骤地动山摇。
乌行雪和灵王俱是一愣。
在他眼里,对方的身影忽模糊了一下,就好像随时要消失于视野中似的。
怎么事?
乌行雪眉心一蹙。
他就听见了萧复暄的嗓音低低传来:「撤一点。」
下一刻,他就人抓着手往拉了半步。
与此同时,他看见『乱』线的那位天宿也抬了一下手,隔空将灵王朝拉了一点。
「我不能碰他?」乌行雪立马反应过来。
「嗯。」萧复暄应了一,又补道:「眼下看来确实如此。」
「为何?」
「忌讳见。」
乌行雪瞬间了。
先前他和灵王就始终在错过,想让灵王去封家看一眼『乱』线源头,结果慢了一步。想让灵王看见大悲谷底的阵,结果还是慢一步。
天意之下,他似乎永远错了一步,确实是“忌讳见”。
方才身影模糊那一下也是同样。那就像一道无形的屏风横『插』下来,格挡在两方之间。若不是撤了一步,恐怕下一瞬他和萧复暄就要扫出这条『乱』线了。
可是……
乌行雪道:「这么说来便又有些奇怪了。」
萧复暄:「嗯?」
「既不想让我两厢撞上,不想让灵王看见任何与『乱』线相关的源头,也不想我碰上说上话,那它大可在那位灵王出现的时候,直接将我扫出这条『乱』线。或是像之前一样,索『性』让我继续错过,再慢一步,不就好了?」
乌行雪蹙眉沉『吟』,越想越觉得古怪。
依照天道先前的所作所为,他该一直错过才对。可事实却令人意——他居在大悲谷底碰了,那位灵王甚至还看了花信的诘问。
……
想这里,乌行雪在地动山摇间稳了稳身形,问几步之遥的灵王和天宿:“何时来的山谷,明无仙首的诘问看了多少?”
这话问得颇为直白,那地动山摇便更猛烈了,他的身影也更加模糊起来。
灵王抬了一下头,朝砂石俱下的石顶望了一眼,又收目光看向乌行雪,静思一瞬,道:“我虽同明无仙首不相熟,但也道他此时正好端端地呆在灵台之巅,不会忽来这大悲谷。”
乌行雪同他眸光对上。
灵王道:“方才魂散于此的,是那条『乱』线上的人,我最同他所说,也是那边的事。只是眼见诘问将歇,出来答了一句话,了结他最一点念想而已。至于诘问身——”
他顿了一下,道:“不巧啊,只看了一点尾巴。”
乌行雪轻轻“哦”了一。
花信的诘问里有不少与『乱』线相关的事,那位灵王即便只看了一点尾巴,只要细想一番,也足够心生疑问了。
这位灵王定不会是蠢笨之人,乌行雪笃信,他应当将诘问看进去了,也确实心下生疑了。否则他不会站在这里,氛围微妙却有问有答,像一种双向的试探。
但这就分矛盾了……
灵台天道怎么会在层层阻拦的同时,给这样一道缺口?
这不论怎么想很奇怪。
乌行雪的眸光扫过『乱』线上的灵王和天宿,同他目光相对。有一瞬间,他似乎模模糊糊抓了一点什么,但没等他深想,那位灵王就看着这边了口。
“所以传这两道书,就是为了让我来看这场诘问?”灵王说着,两指之间多了两道符书。
那两道符书一道写着“来封家”,一道写着“大悲谷”,确实出自乌行雪和萧复暄之手。
不过他传符书时并没有那么天真,觉得灵王一定能如愿及时赶。他所抱的其实是另一种想法——
灵王赶上了最好,若是赶不上也无妨。任谁连续两次了地方,只看清理得干干净净的场景,会心生疑窦。
对于机敏之人,只要心有疑窦,就一切好办。
乌行雪道:“就当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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