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锦看向自已的新向导。
十三四岁的孩子裹紧外套,戴上塑料雨衣的帽子,和他一起行走在暴风雪中。
外套几乎是没有棉花的空壳子,伊卡没被冻死多亏内里那件防风的雨衣。
这是个很擅长生存的男孩,在听到王锦请客后他连点了三碗拉面,打包了其中两碗,正小心地把它们揣在怀里。
“带回去给家里人吃?”
“没,给自已留的。”伊卡笑嘻嘻地回应。
他其实说谎了,拉面这种东西放久了会变成一坨,他想带回去给老妈吃。
这种事没必要告诉面前这位雇主,他不想让自已家人牵扯进来。
“您刚才说要找人?”伊卡转移着话题。
王锦没多说什么,而是点点头,把莲和堇的样貌特征说了一遍。
“没有。”伊卡摇摇头,脸上带着歉意,“这样的人如果看见了,肯定会有印象的。”
“那就跟我说说这座城市吧,你说自已从高层到底层全都了解。”王锦眯起眼睛,霓虹灯在暴风雪中模糊成各种颜色的光晕。
他能感觉到自已的意识正在不断上升,直到将整座城市收于眼底。
各种国家的文化在其中交错繁衍,王锦甚至看到了朱红色的鸟居和更远处的汉字招牌。
十多个不同的街区,高楼大厦亦或者暴力组织们随意搭起的窝棚,积蓄着整个城市所有暖流的干涸谷地,横贯天空的高架桥,飞速穿梭的地铁。
这是座很大,很大的城市,它冰冷而肥胖,泛着骨灰的味道。
“我们所在的地方是南工业区,大概二十年前这里还很繁荣。”伊卡讲述着他从其他人口中得知的历史,“南区有充足的矿产,地势又很平坦,大部分工厂都开在附近。”
“后来矿挖没了,大厦的人就把厂子开到了西面,我们这里会被拆掉…不过这种说法我从小听到大,高层的烂账算不完,听说有人还想从这里钻到雪山挖矿呢。”
王锦没回应,他的意识依旧在半空中,俯视那些已经死去的工业设备,以及西区正在投入使用的工厂。
他在努力跟这座城市融为一体,思考它是怎样运作的。
一座被雪山包围的孤岛,将矿产转换成能源生存至今…本应该捉襟见肘,却又如此发达。
“那些高楼是商业区,最高的那座是‘大厦’,它…嗯…”伊卡支支吾吾起来。
“经济寡头?”王锦睁开眼睛。
他猜到了,如果这座城市的基石是矿产,那么最终获得掌控权的只能是企业。
一座企业掌权的城市,私人武装会比正规警察更有说服力,所以会有这么多暴力事件——这跟他至今看到的相符。
那么…被囚之神在哪里,扮演着什么角色呢?大厦顶层的寡头集团,还是作为官方统治者存在?
王锦揉了揉太阳穴。
他知道古神有着悠长的寿命,毫无疑问会在人类不断发展的未来中继续存在下去。
可当这样的现实真出现在面前时,他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再多的我就不清楚了,那些地方我都没去过,我一辈子在南工业区长大。”伊卡微笑着摊了摊手,他放弃了继续扯谎。
“所以你骗了我,”王锦无奈地望着这个大男孩,“你没有在大厦工作的父亲。”
“是的。”伊卡点头,慢悠悠地回应,“我没有父母,也不知道半点高层的事,不过我现在可以免费给你科普一下拉莱耶的帮派。”
他向前走了两步,王锦被他带到了一条小巷中,巷子尽头走出几名戴着棉帽手持棍棒的男人,伊卡和他们站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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