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年。
在这幻境内待了这么多年,上到国公本人,下到府内的随意一名下人,顾寒对他们的性子都了如指掌。
他明白。
不是这些人变友善了,只是因为罗万年有了利用价值。
至于那门亲事。
他并不觉得那位心如蛇蝎的国公夫人会安什么好心。
事实果然如此。
那是一个老姑娘,比罗万年大了好几岁,因为幼年一场大火烧毁了半张脸,还瞎了一只眼,更是个哑巴,便是一些讨不上媳妇的穷汉,也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而她。
便是罗万年没过门的妻子。
二人的婚事很匆忙,也很草率,没有聘礼,没有陪嫁,没有三书六聘,没有八抬大轿,只是给罗万年的母亲上了柱香,简单拜了天地,写了婚帖,便算成了。
婚房更是简陋。
只是将原来的那座柴房拆了,原地又粗糙地盖起了一间小瓦房而已。
可罗万年很知足。
至少至少,他有个家了,至少至少,他有了妻子,虽然不怎么好看,可却是个善良温柔的性子,照顾他起居饮食,几乎无微不至。
更重要的。
在对方那里,他得到了尊重,真正的尊重,也生平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他是罗万年,不是狗杂种。
破天荒的。
他对那位国公夫人产生了一丝感激之意。
一晃眼。
三年的时间很快过去。
这段时间,是罗万年最轻松,最幸福的几年,无人打扰,无人找茬,日子虽然清贫,可夫妻二人携手,倒也美满自在。
更重要的。
在成婚第二年,二人有了个女儿,一个和罗万年母亲像极了的女儿。
罗万年很高兴。
“努力变得更好。”
这句话成了他新的寄托,而妻女,也成了他人生中唯一的一束光。
同样的。
这三年顾寒几乎没有收到任何痛苦怨力反馈,这让他有了一丝喘息之机,不断调用剩下的众生意,来对抗罗万年的浸染。
他有预感。
接下来罗万年的痛苦,将会十倍,乃至数十倍地增长。
……
幻境内的罗万年并不知道这一切,他只知道,自己能有今日的一切,只是因为那些人需要他的学识而已。
也因此。
他读书越发用功了,而读书,似乎也成了他唯一的救赎之道。
很快的。
大考之日来临,凭借自己的才学,罗万年代替罗问上了科场,一路引吭高歌,直接将罗问生生推到了三甲头名,高中状元,又在那位宰相的暗中运作下,和公主定下了婚约,摇身一变,以小公爷之身成了当朝驸马,风头一时无两,更胜以往的郑国公罗信。
这一切都和罗万年无关。
科考之后。
他马不停蹄地往回赶,想着趁此机会,趁着国公夫人高兴的日子,提出请求,带妻女离开,隐姓埋名,远走高飞,离开这个让他痛苦了十八年的漩涡。
可……
等他终于赶回家中,却发现妻子早已死了三天,尸体放在了一块破门板上,仅用一块百步胡乱蒙着,斑斑血迹触目惊心。
一旁。
年仅四岁不到的小女儿早已昏迷了过去,又哭又饿数日,让她也几乎命悬一线。
手忙脚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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