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云初已经隐约猜到几分,他还是向老神仙发问。
孙思邈沉思片刻道:“以前我们说天地阴阳,说宇宙洪荒,现在我们说一滴水,说一朵花,说一片叶子,说肉眼不可察的小世界。”
虽然心中的疑问被解开,云初还是小心的提醒道:“和尚们对微观世界是有着详细论述的,而且理论内容非常的丰富。”
孙思邈白了云初一眼道:““纳须弥于芥子”源自《维摩诘经·不思议品》。须弥是传说中的大山,芥子是微小的草籽。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将大山纳入草籽之中。表明佛教认为万物皆空的思想。
一花一世界”是指一朵花中包含了整个世界的精髓。这个概念源于佛教经典《华严经》,禅宗以为的“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强调的是一种境界。
希望人们应该把握当下,从一朵花、一棵树中体悟到宇宙的奥秘和生命的真谛,真正的高僧能从身边的小事,从细节中领悟生命乃至宇宙的浩瀚无涯。
你是玄奘的儿子,怎么连这些学问都不知晓?”
云初对老神仙调侃他的话充耳不闻,继续道:“您知道的,佛门的话直到现在还处在见仁见智的地步,人家见道长拿出来了微观世界,非要把那些道理融进去的话,道门就失去了先机。”
孙思邈看云初的目光开始变得冰冷,即便云初早就修炼的心如铁石,面对老神仙审视的目光,心中依旧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自己那里说错话了。
“你眼中只有胜负吗?”孙思邈发问道。
云初道:“楼观台辩经如果道门再失败,后果很严重。”
孙思邈怒道:“能严重到哪里去?有打开世人眼界,让世人了解微观世界那么重要吗?正确的就是正确的,就算被人误会于一时,等微观世界被世人所熟知,所研究,所发现之后,你还觉得胜负重要吗?
再者,想说老道失败,一千年以后再说!”
云初唯唯诺诺的不敢再说话,他发现老道抓在椅子扶手上的那双手青筋暴跳,看起来很想抽在他的脸上。
他不知道自己从啥时候起就不受老神仙待见了,每一次见面都会被老神仙嫌弃,并责骂,且回回看他的目光中都饱含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云初准备回去之后好好的捋捋,总要找到问题的症结所在才好。
“弟子在玄奘大师身上发现了不同于往的枯荣变化。”
尽管不被老神仙待见,云初还是赶紧问出自己想要闻出来的问题。
“玄奘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一个叫做玄奘的皮囊,既然是皮囊就少了人世间的很多苦难,玄奘多年以来重修身养性,追求内心的平静和智慧,以超越生死疲劳的限制。
现在,他达到了,神魂去了西天净土,皮囊留下来安慰尔等,你不为他感到欢喜吗?”
“这样,也就算是长生了吧?”
“破口袋就是破口袋,就算缝缝补补也只是一个破口袋而已,终究有一日会腐朽,另外,真正的智者所求的长生是智慧上的长生,而非肉体长生,但凡有人求肉体长生,那便是走火入魔了。”
被老神仙呵斥一顿之后,云初心满意足的跟纪王李慎离开了老神仙居住的精舍。
出了院门,云初就忍不住伸伸懒腰,刚才在老神仙那里一直维持一个弯腰的动作,实在是有些疲累。
“玄奘大师越活越像佛,老神仙越活越像人。”
李慎这个大唐最富盛名的雕刻大师,背着手仰头看天的时候还是能说出很多有道理的话语出来,人也表现得很像一个世外高人。
看样子,他的雕刻技艺已经达到了大师水准,否则,这种气度不可能出现在他的身上。
“你九哥又把洛阳血洗了一遍。”
随着云初冰冷的话语,李慎刚刚表露出来的高人风范顿时消失,惶恐的拉着云初的衣袖道:“他会不会在长安也来一遍吧?”
云初笑道:“他要去九成宫将养身体,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会有什么大动作,只要你撑到太子平安登基,你这辈子就算安稳了。”
听云初这么说,李慎发黄的脸才逐渐转白,夹着腿对云初道:“我去换身衣服。”
云初瞅着地上的那滩说不清道不明的水渍叹口气道:“不止于此吧?”
李慎在云初面前从不知羞耻为何物,一边抖搂着自己湿哒哒的袍子,一边解释道:“洛阳的事情我知道,心头一直害怕,你刚才说了皇帝要去九成宫休养不祸害长安,这股子气才平安出来,与其憋着,不如痛快的释放出来。
反正你也不会告诉别人是吧?”
云初保证不告诉别人。
李慎却飞快地换好衣衫要跟云初一起离开。
看着身上还有味道的李慎,云初皱眉道:“好好洗个澡啊,有味道。”
李慎毫不在意的道:“我要把好消息尽快告诉别人,免得憋坏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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