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斯时不时点评一句，气氛温馨融洽。
系统诡异地觉得：二人同框，莫名有一种……老父亲和小女儿的感觉？？？
它相当地不爽。
就在这时，桑洛忽然毫无预兆地开口，声音淡淡：「你不是特意来看我的，你有事找我，说吧，什么事。」
此话一出，温馨和谐的气氛渐渐消散。
轮椅上的男人也没有卖关子或者找借口，他点点头，平静地说：「确实有事找你。」
少女头也不抬：「恐怖袭击我不干。」
卡斯玫金色的瞳孔荡起细碎的光头，他温声问：「为什么？你现在很喜欢这些人类？」
「跟喜不喜欢人类没关系，」少女说得干净利落，「纯粹是我自己不喜欢这种行为。」
卡斯点点头，眼睛注视着她：「小五，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桑洛脸上的情绪收了起来，她指尖漫不经心地滑着影像：「无条件答应你三件事嘛，我记得，一直都记得。」
「可我后来也说过，」她平淡陈述，「必须在我的底线范围内，你也答应了。」
卡斯叹了口气，轻笑出声：「放心吧，不是恐怖袭击。」
桑洛：「……」
少女白眼一翻，活灵活现地表演「那你为什么不早说，是不是有病」。
「我需要你帮我杀一个人。」卡斯紧接着补充。
桑洛：「只杀一个？」
卡斯：「嗯，一个。」
杀一个人，和搞恐怖袭击杀一群人，对比起来，杀一个人显然在桑洛的底线内。
卡斯计算得很到位。
果然，桑洛爽快地问：「谁？」
卡斯指尖在扶手上轻点，缓缓出一个人名：「首都城最高指挥官封佑林。」
系统倒吸口凉气。
这可是国家最高领导，其身边二十四小时持续不断有由最顶尖的保镖团队保护。
这些人来自国家秘密训练营，个个身手了得，再配合上各类精良器械……暗杀最高指挥官，上下嘴皮子一碰，轻而易举说出来，却是地狱级难度。
桑洛显然清楚封佑林是谁，她顿了下，反手指自己，认真地问：「你觉得我能行？」
卡斯约莫是被她的动作逗笑了，低低笑起来，给予了她肯定答案：「当然行。」
他细细解释：
「他们研制出了能感应血奴的东西，我派去的人，靠近两米内就会被发现，无一例外，他们全都失败了。」
「想要处理封佑林，硬闯机会不大，需要智取。」
「经过筛选，你是我目前最佳，也是唯一的选择。」
桑洛「哦」了一声，也不部卡斯哪来的自信，反而偏题：
「你为什么想杀封估林？之前不杀，偏偏这个时候杀？」
.
「小五，我老了。」
卡斯的声音里多了丝苍暮，仿佛残阳终究要坠落。
他抬起手，手指微弯：
「我的细胞开始衰竭，这双可以轻易举握千斤重量的手，如今也就勉强维持正常自理而已。」
他一点也不避讳地说出自己现在最真实的情况，也半点不害怕自己现在没什么武力值，万一桑洛起歹心怎么办。
他就用这么一副暮气沉沉的声音叙说着自己的衰老和枯萎。
「原本我以为自己还有漫长的时间，终有一天，紫兰星会是我的囊中之物，人类的命运也将被我控制。」
他嘲讽又无奈地笑笑。
嘲讽自己的天真。
无奈自己的命运。
「我每天都在感觉自己「死」去，」卡斯声音有了些许波动，「明明还有很多事情要做，遗憾的是，没有时间了。」
「我本想留着封佑林，之后亲自处理，这才让他多活了这么些年，岂料计划赶不上变化。」
他自己的末期到了。
卡斯重新望向桑洛，一字一顿：
「其他人可以活，封佑林必须死。」
当年，就是以封家为首，提议研究卡斯的那位父亲。
也是封家强逼不愿意的女儿参与研究，离家出走在偏远地方生下卡斯，后病逝。
百年前卡斯为夺回父亲躯体，重创封家，他自己也没得到什么。
父亲的身体早就化为飞烟。
那场战斗，可以用「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来形容。
桑洛默默听完，又问：「没有针对细胞枯竭的药物？」
卡斯摇头。
从他的微表情可以看出，他应该早就往这方面研究过，最终失败。
卡斯拥有着别他人更优秀的基因，有着让人惊叹的可以称之为超能力的特殊力量。
但他却无法孕育出属于自己的后代——年轻的时候试过无数次。
当初他的母亲能怀上他，是个奇迹。
他无法像他母亲那样创造奇迹。
意味着一旦他死亡，反叛军必然不可能再存在。
这些年他致力于基因优化、延长寿命等研究，可惜……他终究只是特例。
当年因为研究失败，他怒火难抑，只觉手底下那帮说是有真材实料的研究员都是废物，恨不得将他们全都杀了。
最后好歹是忍住了。
他准备去杀几人解气，却在路上碰到桑洛，目睹她被遗弃的整个过程。
有时候，善意和恶念就在一念之间。
卡斯自然选择了后者。
他看出小孩大脑受过创伤，认知还在，只是暂时无法表达出来。
于是没抱好心地「捡」起小女孩。
起初是想让她恢复正常，让她明白什么是情感，再告诉她真相。
在她脸上看到痛苦的表情后，就是最完美的作品。
然而，对于一直想要有自己子嗣、却无法成功的卡斯来说，
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他对捡来的小女孩动了一缕真感情——
他把小女孩当成自己的孩子。
当意识到自己竟沉迷于其中时，他选择及时抽身。
身处他这样的位置，个人私.情于他来说，是累赘。
彼时，在他的「治疗」下，小女孩颅内的创作渐渐恢复。
假以时日，她将和正常人没有区别。
不同的是，她的大脑改造过，已经开发到了百分之五十；
她拥有常人难以匹及的力
.
量，还有属于他的独特自愈能力。
确认即使让她独自一人生活，她也能照顾好自己后，卡斯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离开时和她约定，让她答应以后无条件帮他做三件事，他会来找她的。
那时他其实并没有私心。
只是单纯地给这个孩子一个念想。
这些年他一直暗中关注她，看着她慢慢长大，而她的成长，也超乎他的预期。
死亡距离他不远了。
想要不留遗憾地离开，唯有找她帮忙。
……
在把暗杀计划交给桑洛后，卡斯就离开了。
他告诉桑洛，待她启程到首都后，会有人接引她。
至于最后具体怎么做，她全权决定。
他说这些时语气不疾不缓，似是非常笃定这个别人完不成的暗杀，由她来办，百分百能完成似的。
卡斯离开后，桑洛叫来季从无，她还不知道季从无已经同步观看完「直播」，知道她接了个什么活。
「我明天要去首都，具体待多久暂时没定，这段时间你就在家里守着，我不联系你，你不要联系我。」
她想了想，待要再叮嘱点什么，季从无坚定得不容拒绝地说：「我要和你一起去首都。」
桑洛：「？」
她条件反射皱眉：「你是跟屁虫吗，我去哪你非得跟着去哪。」
季从无面不改色：「嗯。」
桑洛：「……」
系统：「……」
好家伙，连跟屁虫都认了。
」鉴于他承认得那么爽快，桑洛都不好意思再训他，只好耐心地说：
「我是去办事，你跟着做什么。」
季从无微微一笑：「我可以充当吉祥物。」
桑洛：「…………」
女孩眼睛倏地眯了起来，斜睨着他，拉长声调：「鸡仔，你是不是知道我要去做什么。」
她和卡斯的谈话在卧室，季从无要是能知道，可不是偷听那么简单。
——何况她并没有发现门外有偷听的痕迹。
季从无不疾不徐地说：
「我不知道你具体去做什么，但能猜到这一趟你要做的事很危险。」
「你决定的事不可能改变，既然无法劝阻，我也不想独自在家等待你的消息，倒不如和你一起去，必要时总归能出点力。」
两人对视，桑洛在他眼中看到的是不退缩。
就算不让他去，他估计也会想办法跟上。
多年相处，桑洛对鸡仔还是有一定了解。
她敛眸想了想，片刻后点头答应了：「去了之后听我安排。」
季从无不得不「委屈」地提醒：「我一直都听你安排的。」
桑洛：「……」
第二天，收拾好的两人乘坐前往首都城的国际飞行航班。
飞行器里，一排只坐两人，空间较为宽阔。
桑洛窝进座位，裹上毯子准备睡觉——她昨晚没怎么睡好。
然而前面一排有个小孩哭闹不休，吵得舱内嗡嗡嗡，家长也不管，任由小孩嘶声嚎叫。
季从无转头看了眼眉心已经蹙起的女孩，忽地起身，走到哭闹小孩面前，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小孩明显吓到，嘴巴一瘪，就要哭得更凶。
季从无薄唇微勾，凉凉一笑，温柔地说：「再哭一声，我就把你扔进马桶冲下去。」
「……」
小朋友呆呆地张大嘴巴，像是吓得不敢哭了。
他旁边的家长大概看出
.
此人不好惹，一直没有动作的他们赶紧把小孩宝贝地抱在怀里，警惕地瞪着季从无。
季从无在一众安静的注视下返回座位，替女孩拉了拉毯子。
过道另一排的一位乘客把他的动作收入眼中，这下能明白他刚恐怖熊孩子的原因了。
忍不住八卦问：「女朋友啊？」
余光中女孩浓密细长的睫毛轻颤。
季从无：「……」
千万不要多想。
这个问题回答好了加分，回答不好妥妥地扣分。
下一秒，八卦询问的人听到少年一本正经地优雅回答——
「不是，」他说，「是我主人。」
沉寂大半的播报音久违地响起。
叮~
好感值+2
当前好感值：94
季从无：「……」
显然，回答不仅正确，还十分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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