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久不见儿子,早就惦记的眼珠子发绿了。
这会儿终于看人回来,即便嘴上不说,肢体上热切的反应和没能从儿子身上挪开一瞬的眼睛也是骗不了人的。
拽着人上下打量几眼,有些拿不准似的道:“好像长高了?”
刘彻自己瞧自己,当然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此刻听老爹问,便也只含糊着应了句:“可能是?”
皇后在一旁静静微笑,眸光温柔的注视着儿子,并不上台去跟皇帝争番位。
倒是李夫人手掌虚虚的扶在腰上,莞尔道:“从前皇太子殿下没回来的时候,陛下总在书房睹物思人,摩挲皇太子殿下临行前丈量身高时在门框上留下的痕迹,这会儿怎么全忘啦?”
皇帝被她点醒,脸上还是很傲娇的训斥了一句:“朕在跟皇太子说话,要你多嘴?!”
李夫人抿着嘴微微一笑,动作轻盈的行个礼,算是请罪,不再说话了。
那边儿皇帝已经兴冲冲的拉着儿子往书房走了:“走,咱们爷俩到书房去说话!”
刘彻被皇帝拉着往书房去,空间里几个笋人的注意力却还停留在大殿之内。
皇后他们从前是见过的,但李夫人……却是头一遭见。
朱元璋举起了牌子,不太确定:“李广利的妹妹?”
李世民点点头:“应该是。”
李元达若有所思:“有点东西啊!”
嬴政也道:“要么是真的纯白无瑕,要么是真的聪明,现在看起来,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皇帝身边的女人何其之多?
刘彻离京的时候,李夫人尚未崭露头角,这番回京,却已经杀出一条血路,不仅身怀有孕,且也成了皇后之外、唯一在此的宫妃。
能做到这点,宠爱与位分缺一不可,这可不是单单运气好就能做到的。
再观其言行,也是进退有度,十分得宜,难怪人家能当宠妃了。
不过……
朱元璋思忖几瞬,又写了一句:“死的早可能也占了点便宜。”
彼时她风华正茂,青春曼妙,正处在一个绝代佳人容色最盛的时候,如同一支乐曲演奏到了高潮,却戛然而止——
怎么能不让人惋惜?
而时间这东西本身就是一重滤镜。
尤其是当身边那些陪伴自己很久的人逐渐变了模样,让皇帝心生厌倦,那多年前就尘封在岁月里,永远不会再犯错、近乎完美无瑕的人,当然也就成了不染尘埃的明月光。
李元达提了个问题:“你们说,这个世界里,李夫人去世之后,还会得到皇帝真心实意的思念和哀恸吗?”
几人对视一眼,几乎同时给出了答案。
只要她死的早,那么就能!
美貌单出是臭牌,但要是再配上聪明的大脑,那就是王炸了!
李夫人当然不可能永远猜中皇帝的心思,也不可能永远年轻,善解人意的做皇帝的解语花……
但是只要我死得快,那就能定格成永远!
李世民盘算着时间:“史书上记载,她是生产完之后因病辞世的,那估计就快了啊……”
……
刘彻在书房跟皇帝相谈甚欢,谈完正事之后就开始了堕落狂欢。
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心里跟嘴上同时“芜湖~”一声:“还是长安的酒水香醇,乡下哪儿有这么好的酒!”
然后撸起袖子同皇帝道:“爹,再喝一个!”
说完就开始吨吨吨往嘴里灌。
皇帝也很高兴。
跟儿子谈正事高兴,是因为他看见儿子是一个合格的后继者。
跟儿子喝酒高兴,是因为……
跟狐朋狗友一起鬼混真开心啊家人们!!!
皇帝还约他:“待会儿出去跑马!”
刘彻兴奋拍桌子:“去看斗鸡!!”
皇帝也兴奋起来:“去咸阳原赌钱!!!”
刘彻愈发兴奋:“一起去上林苑打猎!!!!”
皇帝兴高采烈的招呼他:“走走走!”
爷俩勾肩搭背的出去了。
刘家父子哥俩好的时候,魏不疑也正跟父亲和表哥冠军侯叙话。
外戚毕竟是外戚,即便皇帝看重,他们自己心里边儿也有杆秤,不好时常往宫里去,这回皇太子回京,二人饶是挂念,却也克制住了。
这不是还有魏不疑吗。
后者老老实实的将此行诸多见闻一一讲了,魏不疑也好,冠军侯也罢,都有些难以置信的诧异。
因为在魏不疑口中的皇太子,行事太过于果敢,手腕也太过于老辣了。
而更为难得的是,他居然真的能克制住自己的脾气,蒙受小吏的羞辱也不做声。
这简直温和到不像是刘家的血脉了……
怎么,外甥你手边没有趁手的棋盘是吗?
而魏大将军在短暂的诧异之后,却是欣慰起来:“对于刘氏的储君来说,做多少事还在其次,能磨平自己的心态,凡事处之泰然,才是真正难得。”
他打发了儿子出去,又温声同外甥道:“据儿明白这个道理,你也一样。”
冠军侯神色肃然,作受教之态。
魏大将军见状,由衷叹道:“我当初听闻据儿有意出关,也是大吃一惊,再细细想了,又觉得这手棋走得很好。”
“陛下不是先帝,他精力充沛,身强体健,更像皇太后多一些,一旦父老子壮,即便二人都没有这个心思,也未必不会在身边人的推动下走向对峙之路……”
“现下据儿做了皇太子,却不留恋长安,外出游历,既是增长见识,也能晚几年入朝,尽量延后势力大成的时间,这是好事。”
冠军侯略有些不以为然:“舅舅,您是不是太小心了?”
魏大将军正色道:“小心无大错!陛下对你我有知遇之恩,形同再造,而皇后和皇太子又是我们的至亲,一旦有变,该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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