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书里沐雪沉离开浮心塔的时候,也将里面所有的妖魔都给杀了。
从那以后浮心塔空置,是在云步虚化为天道离开之后,才再次由沐雪沉这个弟子重新利用起来,拿来教育下一代弟子。
记得原书结尾,沐雪沉教他和羽落的女儿时,还用一种怀念的语气说:“父亲的师尊便是用这样一座塔,让父亲领略了真正的道意,重新站起来的。”
……明明就是因为你恋爱脑闹的,他把你扔进去醒一醒,还不管你死活,任你自生自灭,你还真是对他有很大的滤镜啊。
不过书是从沐雪沉的角度去描写的,当年看的时候,她倒也没觉得这是什么滤镜。
那时就觉得。这样好的师尊,一辈子都见不到了,无怪乎男主总是失神和遗憾。
现在轮到她了。
红蓼穿书这么久,也不是没见过生死,但真的要自己动手,一个个杀过去的时候,还是有些心态失衡。
哪怕他们是罪有应得,她也还是觉得——
能不能让警察来啊!
真的,让警察来吧,这就不是她能干的活啊!
可她若不做,这些妖魔反而还会来杀她。
他们显然也知道云步虚打算干什么,与其在塔毁之后被他杀死,倒不如在红蓼这里博一条出路。
若是胜了,分刮了地之主的血脉,说不定还能从云步虚那里逃脱。
他们都过惯了刀口舔血的生活,有了决定就不含糊,哪怕之前被她伤到的,也义无返顾地冲了过来。
水如镜感觉到红蓼的抵触和犹豫,在她动手之前先动了手。
一把断剑,几道剑影,服过银幽花的他替红蓼解决了近身的敌人。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可他还是没有退下来,乌黑的长发全都散了下来,发冠都不止丢到了哪里,他从未有过如此狼狈不整的时候,但他不悔。
无怨无悔。
他咬着唇,想拼死这一身力量,不让红蓼做她不愿做的事。
但肩膀突然一热,这热度他再熟悉不过,此生难忘。
是红蓼的手。
他颤着眼睫望过去,看到红蓼神色坚定道:“我来,你找个地方躲好。”
“可你……”不是不想吗?
他看得出来,却没问出来,红蓼也不需要他问出来,她能明白他的意思。
“没事。”她认真地瞟了一眼周围,“既然选择了这里,总要融入进来的。”
她已经回不去曾经的家了,就得信封此处的法则。
再者,他们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不过是鱼死网破,争一个胜者罢了。
红蓼是狐妖,用的是法术,没有法器,要下杀手只得灵光过去,那种感觉就仿佛是用手捏死对方一样。
哪怕血溅不到手上,还是觉得黏腻冰冷,刺骨寒凉。
水如镜阖了阖眼,咬破腕间命门,将血和灵力注入本命剑。
本命剑本命剑,若以本命血脉注入,自然不再是一把断剑。
断的部分用他的灵血补充完整,它又是一把破敌的利刃。
这把利刃被送到了红蓼手中。
红蓼握着剑柄,上面被水如镜擦得干干净净。
他什么都没说,按她的叮嘱躲在了安全的地方,等着她解决一切。
红蓼用力握剑,远远与他对视一眼,再不迟疑,持剑奔袭而上。
红光起,九尾飞扬,红蓼与塔外的云步虚配合,他在摧毁塔门,她在杀敌。
她一身血红的嫁衣,半掩面颊的金珠因罡风而动荡撞击,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飞溅的血并不能染上她的衣裳,想来因为材质特殊,不管她如何折腾也是不会脏的。
还好,没让它们污了她的嫁衣。
算算时辰,应该已经过了吉时了。
如果她没跟进来救水如镜,是不是就不用动手,不用错过吉时?
可要她踩着水如镜的性命继续婚礼,她也做不到。
没关系。
等出去之后再选个吉时就行了。
只要两人心意相通,一天之中的任何时候都可以作为吉时。
她都想好了,出去后如何让云步虚夸赞自己,对她刮目相看。
如何让道圣宫的弟子们全心接受她,大家一起和和美美地在一起。
不管从前他们怎样想她,今天过去,他们都该知道她是怎样的人了。
想象总是很好很顺利的。
眼前飞溅无数血迹,杀了最后一个试图背后偷袭索她性命的大魔之后,红蓼精疲力竭地停下,终于看到那扇仿佛永远不会打开的塔门被摧毁了。
门破成碎片,红蓼精神一震,在烟尘散去之后,并未能看到熟悉的人。
云步虚没进来。
或许他在外面等着?
红蓼定了定心,飞身下去先接了水如镜,这才与他一起回到塔门处,慢慢走了出去。
失去了门的封闭,塔内重力也消失了,起身还有降落都不再那么困难。
只是……
塔外的画面颠覆了红蓼的认知。
这里谁都没有。
没有云步虚,没有齐净玉,只有满地的鲜血。
画面熟悉的刺眼。
红蓼愣了愣,浑身发冷,丢下水如镜匆匆赶向圣殿。
圣殿之上,乌云密布,经久不散。
乌云之下,道圣宫弟子死伤无数,木制的阶梯满是鲜血,场面惨烈至极。
怎么会这样?
红蓼呆住了,天空中忽然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她仰头去看,云步虚如断翅的风筝,墨发与道袍凛凛飘荡,失去意识地坠落而下。
而乌云之上,是数不清的凶恶冥鬼和得意猖狂的齐净玉。
这一幕,和她在青丘疗伤时做的那个“梦”,重合了。
唯一与梦中不同?0;是,她看到了叛徒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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