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好奇,顾磊磊拾起滚到帐篷附近的拔火棒,拨开灰烬——灰烬中空空如也。
她又用拔火棒挑起帐篷门帘。
在路过几个毫无线索的帐篷之后,顾磊磊终于找到了营地主人的身份。
一本只剩下封皮的账本被遗忘在最大、最豪华的帐篷中,和许多衣服一起被当成保暖地垫使用。
内部的纸张八成是作为燃料烧掉了,但封皮却因为是皮革制品而逃过一劫。
顾磊磊勉强辨认深棕色皮革上的刻字:“……矿……鲁巴……?”
大概是矿场主或是矿场会计的名字。
考虑到这顶帐篷最大,是矿场主的概率大大提升。
顾磊磊把封皮塞进口袋里,又掀起地垫,裹在身上。
厚重的棉布泛起温暖的气息,几分钟后,她不再感觉炎热,反而重新开始哆嗦起来。
这是好事——失温现象正在缓解。
将所有帐篷一一翻遍,顾磊磊找到了一卷装在图桶里的地图,一只指南针,一盏玻璃外罩碎裂的油灯,一盒湿透的、已经无法使用的火柴,几枚简陋变形的银币和一只裹在油布中的黑面包。
黑面包摸起来微微发软,且散发出一阵可怖的酸臭味,显然不再适合食用。
顾磊磊失望地把它放回原位,打开图桶。
夹在地图里的照片飘落下来,被眼明手快地接住,翻回正面。
一群人挤挤挨挨,站成一团,脸上洋溢着近乎兴奋的笑容。
照片太小,人又太多,众人面容模糊,只留下少许特征。
可顾磊磊依旧认出了尸体。
他站在一位高大的巨人身边,手握日记本,露出矜持又期待的神色。
看来那本日记本确实属于尸体,是她多虑了。
顾磊磊把照片翻到背面,一行花体字倾斜书写:
“离开前留影,新大陆遍地黄金。”
收起照片,顾磊磊小心翼翼地展开地图。
这份地图既然被保存在图桶之中,肯定非常贵重。
在展开前,她是这样认为的,并做足了心理准备。
可当地图完全展开后,惊喜依旧让她惊呼出声——这是一份疑似描绘着洞穴内部分布的地图!
简陋的线条勾勒出正确的路线,但顾磊磊只能猜出“波浪代表水流”。
三角形,五角星,红色大叉与墨团依旧意味不明。
她尝试找出“石头监狱”或是营地的位置……
“在这里。”
营地被绘图者画成一片葫芦形的空旷地带,没有任何特殊标记。
顺着当前的方位倒推,顾磊磊很快就找齐了自己爬过的洞穴。
“起始点被打了叉,三角形意味着被碎石堵住的出口,墨团意味着‘坑’或是吞没一切的黑暗……”
“正确的路线果然是从寒潭深处离开,可由于眼球的出现,那条路没办法走了。”
顾磊磊的食指沿着地图虚虚滑过。
“那么就只剩下最后一个选择。”
她看向葫芦形洞穴的尽头。
在那里,顺着矿场主们的来路返回之后,有一条细小的窄缝向东蜿蜒,和原本的正确路线在不远处交错。
矿场主没有选择那条路肯定是有原因的,可她别无选择。
唯一的问题是……
“你想让我蒙上眼睛通过钟乳石柱?”
尸体看向回归的顾磊磊。
顾磊磊理直气壮地点头:“只要你看不见,就不会出问题了。”
她对此非常笃定。
既然顾磊磊坚持,尸体便不再抗拒。
不知道从哪找到的布条紧紧缠住它的双眼,顾磊磊按照地图的指引,从葫芦形山洞的入口处离开。
在尸体略显焦躁的“咕噜”声中,她们走到一片陌生地带。
布条被取下。
周围没了水流,尸体无法通过书写和顾磊磊交流。
它只好屈辱地使用最开始的方式——一声“热”代表“是”,两声“热”代表“否”。
只不过,假如它能够拼凑出清晰的句子,顾磊磊同意尸体可以尝试通过“说话”来交流。
比如现在。
尸体艰难地发表看法:“我……热热……这,黑,窄。”
连起来的意思是:“我没有来过这里,这里好黑好窄啊!”
顾磊磊皱眉检查地图:“假如地图的比例尺没错,这条窄缝当好够我们挤过去。”
尸体犹豫不决。
顾磊磊叹了口气:“或者你感觉眼珠子更好对付一些?”
“……”
迫于悲惨现实,尸体不再犹豫,率先钻入其中。
它能过去的地方,顾磊磊也能过去;
它过不去的……
“牺牲一点儿皮肉就能退出来了嘛!”
顾磊磊是这样说服它的。
虽然很不情愿,但她说的对。
尸体痛苦地把手臂伸进窄缝中,随后是头部和躯干……
幸运的是,这条窄缝并没有太窄。
当顾磊磊吸着气,努力把自己缩小后,她成功从最窄小的位置蠕动离开。
尽管代价明显——为了尽可能地减小体积,探洞服和外套都被脱下。
“嘚嘚嘚嘚……”
因为寒冷,她牙关颤抖。
还好,最狭窄的区域只有十米不到。
一从窄缝中离开,顾磊磊马上穿回衣服。
但体温依旧不可避免地下降。
这一回,后果更加严重。
她感到昏昏欲睡,四肢僵硬,想要休息的念头如洪水般袭来,难以抵抗。
“我……咕噜?”
尸体因为失去回应而回头。
书本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