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菲尔用力捏了捏自已的眉心,她闭着眼,仿佛在呓语:“可是啊,你死了。见不到这一切了,我真不知道,我做这些给谁看了。
我在这里立了七十二座碑,却没能够杀死多托雷七十二次…即便是现在,我都觉得自已做得还不够呢。
再努力一点,是不是就可以多杀他几次了?可那是博士啊…我不能,也不敢托大,在唯一一次机会出现的时候,就下意识地行动了。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手上已经捏着他最后一个切片的心脏。”
她伸出自已的右手,恍惚间,仿佛看到了手上沾染的鲜血,用力摇了摇头,再看时,那些血渍又全部消失不见了:“你们…会怪我让他死得太干脆吗?”
这个问题已经无人能够回答了,回应她的唯有沉默。
“对不起啊,我还是太弱了。面对那家伙,终究未能掌控全局,游刃有余。
而是像个懵懂的幼兽一般,仓促地露出獠牙,狼狈地完成了第一次的狩猎,然后带着战利品,躲在无人的角落沾沾自喜着。”萨菲尔说着,自嘲一笑,“真可悲啊。”
“但…至少,你们可以安息了吧,我终究还是做到了,那一次的狩猎,没有失败,对吧?
还有,我删掉了所有人关于他的记忆哦,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记得那个人渣了,这是不是,也能算作一次死亡?”萨菲尔抬头望天,今天的天气其实不算很好,天色有点阴沉,仿佛随时都会下雨。
看着阴沉的天空,萨菲尔长舒一口气:“人的一生,要经历三次死亡嘛。
生命、认知、记忆。我一步到位,让他死了个彻底,不知道算不算一次补偿呢…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能够记得他了,我做到了能够做到的,最后的事。只可惜,你们见不到了。”
她在赎罪的路上走了这么远,等回过神来却发现,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能够代表这些孩子来原谅她了。
这注定是一场没有救赎的赎罪之旅,在终点等待着她的,没有安慰与谅解,只有寂寥与沉默。
但她还是做了,做,总比不做好。
“我参加过海灯节了。”略微定了定神,萨菲尔开始说起了其他话题,“就如素素你所说的那样,海灯节真的很热闹,宵灯很美,真的。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最崇拜的人是凝光大人吧?一直都想要她的亲笔签名来着。我帮你要来了。”
说到这里,萨菲尔取出一幅字画,上面赫然是天权星凝光写下的话语和名字。
“淡泊明志,宁静致远”
这是凝光与萨菲尔闲聊的时候听对方说过的话,后来,她将这八个字写了下来,而后落印,又送给了萨菲尔。
这幅字画放在任何一个国家都价值连城,任何商人都愿意倾尽一切购买,然后挂在家中以求财运亨通。
凭借这幅字画,她可以成为任何商人的座上宾,未来将会财运不断,生意场上也会一帆风顺。
可如今,它在萨菲尔的手中,被她升起火来,付之一炬。
是的,她烧掉了凝光赠予的亲笔字画。
把它烧给了已经死去多年的孩子。
做完这一切,萨菲尔抚摸了一最后一件事也做到了。
应该…没有遗憾了吧。”
做完这一切,萨菲尔安静坐在原地,她今天没什么事要做,打算在这里再待一会儿,就当是休息休息了。
就在她看着静谧的树林与墓园发呆的时候,悠扬的笛声从远方响起,只闻其声就知道来者是谁。
那人吹的曲子是萨菲尔曾经吹过的《宁次之死》,而在这个世界,会这个曲子的人寥寥无几,万叶算一个,夜兰会小提琴版的。
而万叶现在不在这里,除他以外精通音律,会以笛声演奏的人,那就剩下温迪了。
悠扬的笛声抚平了萨菲尔的心绪,让她从负面情绪之中解脱了出来,她没有第一时间打断对方的吹奏,而是静静地听着。
风起,树叶随着笛声的旋律缓缓摇晃着,明明是略显喧嚣的环境,萨菲尔却感受到了一丝宁静。
不由自主的,她的脸上露出了微笑,转而看向了笛声传来的方向。
在那里,绿色的吟游诗人正在闭着眼缓缓吹奏,全身心地沉浸在了音乐之中。
一曲落幕,温迪收起了笛子,跳到了萨菲尔的身边:“哪儿都找不到你,原来跑到这里来了啊。”
“你什么时候来的?”萨菲尔看着对方绿松石一般的眸子,轻笑着问道。
温迪歪了歪脑袋,似乎在考虑着:“或许,是刚来,又或许,是从你修剪树叶的时候?”
“那你不是什么都听到了?”萨菲尔翻了个白眼,“风神大人,我觉得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偷窥偷听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温迪不以为意地耸耸肩:“放心啦,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我只是看你想一个人待会儿,就帮你守在这里,防止其他人打扰到你而已。
至于偷听…风中传来了苦涩的情感,即便我想装作不知道,蒙德的微风依旧会告知我一切的。”
看着笑意吟吟的温迪,萨菲尔明白,这家伙只是想安慰一下自已,所以她摇了摇头:“不许告诉钟离。”
“嗯,我发誓。”温迪立刻竖起三根手指,一副认真地样子。
他这副模样把萨菲尔逗得一乐,索性不管他了。
看到萨菲尔不追究了,温迪说出了自已的来意:“我是来邀请你参加风花节的,如何?风神大人亲自邀请,你不会拒绝的,对吧?”
萨菲尔听后一愣,原来快到这个时候了吗?风花节…上一次见到还是在送柯莱去蒙德的时候,之后她回过几次蒙德,但都没有赶上,也就没去想那么多。
而今天,温迪亲自来了。
“风花节啊,居然要风神大人亲自请我去,我的面子什么时候这么大了?”萨菲尔调笑了一句。
温迪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你现在的面子还不大吗?整个提瓦特比你面子大的都没几个了吧?”
对此,萨菲尔只是轻笑着,没有回答。
又转头看了看这些墓碑,萨菲尔想了想,再次取出几瓶椰奶,放在了素素的墓前:“这是用冰史莱姆保鲜的椰奶,味道很不错的,你们这么多人,我一时间也带不了这么多,将就着分一分吧。
我要走了,下次说不定什么时候会过来,你们…算了,如果有下辈子,过好自已的生活吧,但愿你们能够获得自已的幸福。
再见。”
萨菲尔与温迪离开了,留在原地的瓶装椰奶因为温度差异,空气中的水蒸气再瓶壁上凝结成小水珠,然后缓缓流淌下来,宛如淌下了一滴泪。
热闹不属于这孤单的墓园,它再一次陷入了长久的沉寂之中,无人问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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