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下,
荣国府二奶奶院子里的来旺,此时拿着兰哥儿的考签,带着一群小厮,往里面挤着,见到不长眼的,直接用脚踹了过去,骂道;
“都不长眼啊,闪开,”
前面的人本想喝骂,可是一转头,看见身后的一群人,嚣张跋扈,人数众多,也就不敢吭声,默默把路让开,来旺冷哼了一声,在东城这一片地方,荣国府的威势,可不是那些泥腿子能碰的。
“进去,进去,大奶奶那里可等着呢。”
来旺见前面让开了路,首先赶到东边,把兰哥儿的签给换了,
“官爷,先给小的这边换个签,荣国府的,家中主子等得着急。”
坐在那的老书吏,抬了眼,看向来人,原来是荣国府的人,怪不得刚刚在外面那么嚣张,伸手过去,说道;
“拿来吧,不对啊,听说府上不就只有一位参加恩科的子弟,如何又来了一位,”
老书吏可是吃了一辈子这碗饭的,前几天,就有荣国府的人过来换签,他还客气了一番,说,先给荣国府的人办理,谁知,来人说荣国府只有一位公子参加恩科考试,并无他人,
他还觉得不可思议,诺大的国公府,还有族学,怎么可能就有一位公子参与呢,其他人难道不想试试,还有二两银子拿呢,可是荣国府高门大户,他一个书吏,如何敢问。
今日看来人,还是荣国府,就没忍住,问了一句,
来旺可不太知道府上的一些事,毕竟天天在外面,忙活着二奶奶的事,一脸的不耐烦,
“什么一个两个的,有签是不是需要换,几个人岂是你定的。”
不说别的,气势是有的,一看就是勋贵府上出来的奴才,老书吏不敢言语,接过考签,登记核对了一下,忽然发现,名字写的是贾兰,可是推荐人竟然是工部员外郎秦业,不应该是国公府吗,
老书吏不敢出声,只是默默记着,而后就给登记在册,重新写了一个红签,递了过去,
来旺不识字,拿了考签,留了心眼,还把以往的考签要回来,对比一下,除了签颜色不同,字迹是一样的,这才放心,
“多谢官爷,”
把之前的考签再还回去,挺身去了西面,高兴地领了二两银子,放入怀中,带着人就出门了,
左安和的眼神,早就注意到了来的人,荣国府二奶奶的心腹,如今东城大街小巷,可都是他在忙活着,留了心,对着身边的师爷说道;
“去问问,刚刚怎么回事,本将记得前几日,他们荣国府不是来过了吗?”
“是,老爷,小的这就去问。”
师爷也依稀记得,好像真的来过,到了老书吏身边,问了一遍,老书吏拿出考签递给师爷,
“师爷,确是荣国府子弟,可是推荐人却不是。”
而后一指考签最后一行,
师爷定睛一看,还真是,转身就回来大堂高位,告知左大人,
“老爷,是荣国府贾家子弟,不过推荐的官员是工部的。”
“这有什么奇怪的,荣国府二老爷贾政,就是工部员外郎,自然也有推举名额,”
左安和没好气的摆了摆手,想来京城的官员,哪个没有推举一两个子弟,要不然怎么那么多的考生,想来都是沾亲带故,亲朋好友的子弟,
“老爷,是工部员外郎没错,但不是贾政,而是秦业,”
身边的师爷苦笑了两声,小声回道,
左安和瞪着眼睛,抢过师爷手中的便签,看了一眼,果然,还真是秦大人的,真有意思,堂堂国公府,竟然还这样,左安和心中立马有了很多想法,高门大户的事,无非就是那些,他见得多了,想起荣国府竟无一个族人参考,早就有了怀疑,二两银子也不少了,
偏房子弟更需要,荣国府竟然还打压,看不明白啊。
“把东西收回去,此中的事不要声张,”
“是,老爷,小的明白。”
师爷点了点头,下去送回考签,只有左安和默默捉摸着,这里的事,是不是能捞一些好处,可一想到牵扯秦业,洛云侯的老丈人,长安县主的父亲,又是一阵头疼,惹不起啊,换一个人,他左安和就敢搬弄是非,
就在左安和愁眉不展的时候,
外面,
东城门守将林平,一身便装走了进来,到了大堂拱手一拜;
“老大人,您倒是辛苦,还在这看着。”
林平看着前殿乌泱泱一大批人,好不热闹,就开了玩笑。
左安和见到是自己人,急忙挥了下手;
“你还客气上了,来人啊,给林将军搬个椅子,在这边。”
“是,老爷。”
身边伺候的小厮,赶紧去搬了凳子,放在了高位书案一旁,然后赶紧退下,
林平笑了笑,也不推辞,撩开袍服坐了下去,
身边候着的师爷,赶紧给二位将军重新奉了新茶,左安和笑呵呵的问道;
“林将军,你怎么有空来衙门了,”
“左大人,这不是末将给家中子侄换考签的吗,正好无事,过来一趟,顺便和老大人说说话。”
林平无奈的笑了笑,如今京城盛传,入含元殿红色考签,一签难求,更多的是,传言说,含元殿的考生都是世家勋贵子弟,还有各大书院的学子,洛云侯监考,有可能录取名额比贡院那些寒门子弟多,但是京城官员举荐信少,户籍地也不是京城,就难以拿到红签,
所以林平此次来就是想个法子,族中不少子弟可是没有红签的。
左安和满脸微笑,坐在那乐呵呵的,心中却不以为然,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见着谁没事还来衙门的,更别说林平以往,也没这个先例,
“平之,你这样说话就见外了,既然来了,有事就说,说其他的,见外了不是。”
“那就劳烦大人了,末将这也是听了外面传言,说是持红签参考的考生,要比持白签去贡院科考的考生,要好考一些,所以族中不少子弟,都想换红签,这没了办法,所以要来请左大人想想办法。”
林平也没有多话,把自己来的目的和盘托出,只是左安和和身边的师爷一听,脸色一变,什么时候传的,他们怎么不知道,换签的事左安和倒是略知一二,因为人数众多,还是洛云侯提出了法子,
可是你要说含元殿考生要比贡院考生,好考一些,简直是无稽之谈,依照洛云侯那个性子,怎么可能,惹了他,简直是老寿星吃砒霜,活的不耐烦了,
看了眼前的林平,左安和俯下身子,悄悄问道;
“平之,你和本将说清楚,这个传言是从哪里传出来的,洛云侯你又不是没见过,想在他手上讨便宜,你觉得可能吗,含元殿虽说在宫里,也就是条件好一些,你说的恩科这些,牵扯重大,可不能信口开河啊。”
林平忽然一惊,怎么忘了这些,还有去年科举时候的事,浑身一个机灵,赶紧回道;
“多谢左大人提醒,末将也是大意了,此事是从京城大街小巷里传的,都是那些赶考的士子谈论,族中子弟有些人持红签,有些人持白签,所以就有了争论,至于其他的,末将哪里知道。”
看着林平不像是说假话,左安和也就心中有数,暗自敲了下桌子,看样子有人在外面开始胡言乱语了,也不知是谁在背后,好巧不巧,洛云侯可是首当其冲啊,
“你先回去,此事万万不可伸手,考签都有备案,无法更改,就算是左某帮你改了,查出来你我吃不了兜着走,尤其是那些谣言,不知是谁在暗地里做推手,反正你我二人决不能沾一点,可明白。”
左安和也不兜圈子,明言警告一番,林平显然是明白,京城有人开始浑水摸鱼了,还好有左大人知晓,
“请左大人放心,末将心中明白,只是京城那些传言该如何?”
“哼,那咱们管不到了,再说了,你当皇城司是吃干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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