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琼皱眉道:“落款明明是集贤院,你到这儿找人?”
刘景浊也懒得搭理她,只是擦了擦嘴,起身说道:“给钱吧。”
前方莫问春忽然长舒一口气,一听就是那种一气呵成写完之后的酣畅感觉。
窦琼面沉似水,怎的?连一个小小的洗笔湖主,堪堪一个真境修士而已,三流山头儿,就敢这么跟我说话了?
刘景浊转头看去,一艘画舫已然驶来。
百节讪笑道:“那我呢?”
刘景浊吸溜一口面,含糊不清道:“别管,不吃就饿着。”
中年人转头看向窦琼,沉声道:“窦小姐,这座洗笔湖的每一个读书人,即便是湖畔书铺里头积满灰尘的那些个孤本,那也都是一位写书人呕心沥血而作。多得我就不说了,我当时要是身在洗笔湖,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人写出那篇文章的,所以,窦小姐,自重!”
有些略大的游船上,甚至会有抚琴女子,那些女子当然不是白白抚琴,除了在船上能得一份报酬,画卷里边儿撒钱的也不在少数。
刘景浊翻了个白眼,这家伙真够损的,婆娑洲那边儿,这眉心点痣的,可都是嫁了人的。
朱洮转头看了看窦琼,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她可不是笑朱洮这副讨好模样,而是笑刘景浊居然说自己是个心软的人。
朱洮一甩袖子,“窦家怎样?燕巢宫如何?又或是猫在湖畔的东海曲悠然?读书人不是没脾气的,我那点儿文人风骨再怎么烂的稀碎,朱洮依旧是个读书数百年的老书生!”
刘景浊自顾自吃面,都不搭理窦琼。
数千年来,至少有三人在十万大山一夜登楼。
窦琼皱眉道:“凭什么我给钱?”
当年妖族倒戈,
百节传音道:“殿下,带着她,不是带了个累赘么?你咋想的?”
百节一脸愕然,气笑道:“这是什么他娘的穷讲究?难不成你出门儿吃饭,还要自备碗筷?”
百节又说道:“不过为了构建这些个运输道路与完善镜台这个所谓打赏,由头到位可是把户部掏空了一遍,所以说,工部现在就是给户部打工的。估计十年之内是还不上这个账的。”
刘景浊喊着酒水咕噜一口,冷声道:“你觉得别人都是傻子?还是说,你那位天才情郎就这么有底气,能在我手底下把你救出去?”
沿着湖边没走几步,洗笔山可终于来人了。
刘景浊跟百节吃的津津有味,窦琼却只是瞧着,不动筷子。
百节咋舌不已,这女子是真没点儿眼力见儿啊!
赶中午终于走到了那处不缀楼,吃饭先。
百节传音答道:“翕州我去过了,书中记载早已物是人非,很难查到什么了。不过,当地山民口口相传,说当年有位仙女曾在山中结茅修行,后曾收养过一头白猿,不知过去多久,仙女飞升天外,白猿背剑离山,往西南去了。”
那个地方自己是万万不敢去的,别看有个真境修为,真要去那里,作为妖族,死都不晓得在怎么死的。
这处洗笔湖,实际上是江水支流汇聚而成,相传有仙人在此洗笔,故而湖水略浑。只不过,真正让湖水变得浑浊的,怕是这悬于湖面,似沙尘一般的小舟了。
刘景浊摇摇头,“你就胡游乱逛呗。”
中年人急忙抱拳,上气不接下气道:“朱洮来迟了,殿下恕罪。”
百节顺手折了一根树枝,轻声道:“殿下接下来怎么走?”
就这一会儿,刘景浊至少听见了好几处嚎叫声音,有的人是写出来自己极其满意的东西,有的人则是没有半点儿头绪。
安南国那边儿年年上贡狌狌绒,无数猿猴惨遭杀戮,最后一次三千大军进山,可独一人返回。
刘景浊撇撇嘴,“白白教你做人啊?这是学费。”
可心里早已骂了刘景浊不知多少遍。
旁边的红衣女子嗤笑不止,就是没敢说话。
反正对于窦琼来说,她觉得自己永远都不会有瞧得起刘景浊的时候。
窦琼冷哼一声,沉声道:“你身旁若是没有这个真境,他能打你十个!”
红衣女子默默记下刘景浊去处,十万大山!
刘景浊忽然想到了前朝一个故事。
若真有那只白猿,此行十万大山想取来那柄剑,怕是不容易。
朱洮如释重负,伸手变出一个牛皮包裹,走去刘景浊身旁,轻声道:“赔钱什么的太俗,这是我前些年淘来的十二支刻刀,知道殿下喜欢篆刻,就当是赔礼道歉了。太子妃那边儿,已经有人赶往长安,保准让太子与太子妃满意。”
活了几百岁的,没一个不是人精。朱洮只扫了一眼便晓得红衣女子什么想法。
走出不缀楼,刘景浊伸出手掌,压下两根手指。
天下怎的这么小?
这等小事,在场众人都觉得朱洮肯定会答应。结果这位朱湖主斩钉截铁道:“我可以多给他钱,但绝不会给他走后门的!”
唉?莫问春一挠头。
“你跌境了?怎么回事?怎的跟跳崖一样?”
若不是一趟青泥国,刘景浊压根儿想不到,遗落十万大山的那柄剑会是玄女佩剑。
两道身影先后落到那艘小舟,棚子里头,读书人奋笔疾书,好像正在兴头上,刘景浊便没打扰,只与百节坐在舟尾,一人一侧。
刘景浊眯眼一笑,轻声道:“我其实是个心软的人,你拿捏的很准,文章之事就不计较了,不过只此一次。”
可莫问春脸上惊讶半点儿不减,开口就是:“你还活着?怎么会,你不是跟龙姑娘去了……”
实在是想不起来,可忽然之间,莫问春一拍脑门儿,焦急道:“好像那位龙姑娘,其实是神鹿洲的龙丘棠溪。现在山上消息都传疯了,说龙姑娘,不对,应该是龙丘姑娘,她与你们景炀王朝的二皇子成了山上道侣,你咋个回事儿,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走了?”
窦琼冷笑一声,觉得这位湖主又是个没骨头的。再怎么是殿下,你洗笔湖又不是景炀王朝的狗,至于如此卑躬屈膝吗。
窦琼心中大惊,怎么……怎么洗笔湖会与排名
百节一直没说话,这会儿瞧见了这位窦小姐大惊失色,没忍住凑过来调侃:“窦琼姑娘不是觉得自个儿什么都知道吗?怎的连这等大事都没搞清楚?”
这么一来,谁还敢?
刘景浊一脸懊悔,早知道就去把这几年没领的例钱全取了,哪儿晓得景炀现如今这么富了啊?
而刘景浊要去寻的剑,则是虞长风口述,藏匿于十万大山之中,灵性斐然的一把上古仙剑。那柄剑极有可能已经诞生剑灵。
几样简单菜式,全是素的,又要了三碗油泼面。
刘景浊没好气道:“你还是个真境大妖呢?他三年前就是神游巅峰,如今是跨过道义之门,正儿八经的儒家炼气士,真境修士。”
亏的自个儿先前还夸下海口,说是写书帮不上忙,打架你喊我,有人找你麻烦,我让他屁股开儿。
再晚一个时辰,刘景浊可就要欺负人了。
就这几个菜,在这地方,少说也得一两银子了,放在偏远些的地方,买上二亩地绰绰有余,她还嫌弃。
刘景浊并未传音答复,而是开口道:“我本意极其简单,就是让这位做派大过公主的窦小姐受点儿苦。”
莫问春眉头紧紧皱着,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儿,可能想起来的,就是那对怎么瞧怎么合适的神仙伴侣挥手东去。
刘景浊无奈,这家伙是个与姚放牛脾气截然相反的人,但对于朋友二字,两人一样看的极重。”
一个七十岁的元婴修士,这会儿敢冒头儿都已经极好了,你指望他在景炀地界儿上跟景炀的椋王叫板?咋想的嘛?
怎么回事?我刚刚想说什么?怎么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刘景浊询问道:“去了哪儿?我跟她与问春兄辞别之后就一路去了东海,后来就分开了。”
刘景浊率先开口:“朱湖主要是再晚来片刻,就可以不用来了。”
“我去了一趟归墟,具体事宜不方便说,反正就因为一些事儿跌境了,养了两年,也是刚刚返乡。”
自个儿兜兜转转一年多,现在身上可就剩下三枚泉儿了。
话音刚落,一道雷霆剑光拔地而起。百节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窦琼,也化作一股子黑风紧随剑光而去。
所以刘景浊也没在意,只是笑着说:“一别三年,能在中土重返,当真是有缘分。夜里喝两杯,看看你酒量有没有长进。”
刘景浊也不隐瞒,只说道:“掉头去一趟谢罗山,然后西去,过蜀地后入南越道,出了景炀本土后直去十万大山。”
刘景浊微笑道:“面子上过不去,硬着头皮出来碰碰运气呗。”
百节站起来,沉声道:“我送他去酆都罗山转世。”
刘景浊起身,淡然道:“别总是要送人去酆都罗山,我去会会这位东海天骄。”
湖上遇故友,老子高兴,下手可以重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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