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雪好几次来劝她,好歹吃点东西喝点水,都被她拒绝了。
她的诚意在此,绝非缩头缩尾之人,她认定了杭清,这辈子就只嫁他一个人,什么艰难困苦,她都不怕,必定要拿到婚书,与他成亲。
杭夫人在院内踌躇了许久,她想着宋雅筠身子娇贵,一时心血来潮,站个一天一夜,便是心再坚定,身体也该熬不住了吧?
可她等到第二天中午,太阳都顶着头晒了,一打开门,却见宋雅筠还是昨日那身红裙,规规矩矩,清高雅正的站在门口。
她见她开门,微微福身,“拜见伯母。”
“你这是……何苦呢!”
杭夫人忍不住落了泪,她看到宋雅筠身躯微晃,摇摇欲坠的时候,连忙上前扶住她,“好孩子,你糊涂啊。”
“谢伯母心疼,我……”
宋雅筠一日一夜滴水未进,身子已然发虚,春日的太阳,也晃得她睁不开眼睛了。
她坚定的要杭夫人为她和杭清写下婚书,她要拿去牢里见杭清。
杭夫人多次拒她,跟她说了往昔千金贵女低嫁的困苦日子,说的她声泪俱下,“千金贵女生来便尊贵,纵有家族使命在身,可不用浣洗衣物,不用肩挑手扛,成日出入那灶灰烟熏之地,将一双细嫩的手硬生生磨成枯枝树皮,
你看看你这双手,再看看我的手,你难道不会害怕吗?”
杭夫人将自己的手伸到宋雅筠面前,同为女子,宋雅筠的手肌肤细腻如凝脂,指节分明,指甲淡粉泛着莹润的光泽,一分一毫都是精心保养多年的,宛如画中珍品。
可杭夫人的手却粗糙暗黄,皮肤干枯无光,沟壑纵横,甚至还有几处疤痕,像是冬日里生疮烂过的。
杭夫人看到宋雅筠怔楞,便更想劝走她,“男女之情只是感情上的遗憾,但过日子终究是要落在实处的,柴米油盐,粗茶淡饭,这些都不是你该经受的,牡丹就该生长在温室之中,被好好呵护,莫要为难了自己。”
宋雅筠眼神翕动,就在杭夫人以为自己劝动了她的时候,却听她轻声问道,“伯母出身高贵,杭清他是不是从来不知道?”
杭夫人一怔,心底一根刺扎了出来,刺的她有些慌张,“你……你说什么呢!我不过是个市井妇人!”
“夫人一言一行,都是刻在骨子里的教养,哪怕生活的艰难困苦,你也未曾丢掉往日的清贵,夫人劝我的话,绝非市井妇人能说出来的。”
宋雅筠越发坚定了,杭夫人必定是高门之女,可是她猜不到,她是哪家出身的女子,更无法想象,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这么一位贵女,变成平民妇人。
她看起来,受过很多的磋磨,她劝她的话,都是字字泣血,发自真心。
杭夫人看着她平静却充满韧劲的眼神,摇了摇头,“罢了,你心意坚定,我说再多也无用。”
她同意了为宋雅筠写婚书,只是写完交给她之前,她再次劝告宋雅筠,“你年纪还小,家中养出了这么多勇气,或许能经起几年的磨难,可往后的人生还有几十年,你要怎么过,自己可要想清楚了。”
宋雅筠端了一杯茶敬她,“婆母在上,儿媳谢您谆谆教导,如您所说儿媳年纪尚小,若在这个年纪不曾为自己和心爱之人酣畅淋漓的拼一次,那么往后人生的几十年,我都会活在无尽的悔恨之中,我无法预料往后每一天的日子,可我如今做的事,我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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