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侧身,从右边的裤兜里掏出一个金色的请柬,双手恭敬的递給杨军。
“师叔,过几天就是我爹的六十六大寿,麻烦您老人家那天拨冗去一趟呗。”
杨军接过来,笑道:“呀,你爹都六十六了?”
杨军唏嘘,时间过得真快,他的义兄都六十六了。
他记得,母亲王玉英和马占山是同龄人,马占山比王玉英还大几个月呢,马占山现在过六十六大寿,那不就是说他母亲王玉英今年也要过大寿?
杨军心里盘算着今年无论如何也要给王玉英过一个像样的大寿。
“可不是嘛,一眨眼,都快七十了。”马武梅笑道。
“你爹身体还好吗?”
杨军也只有在逢年过节的和马占山聚一下,平时是不怎么联系的。
“我爹身体好着呢,一顿还能吃五斤饭,喝三斤酒。”
练武之人身体就是好,只要能吃,那就代表健康。
“行,跟你爹说一声,到时候我一定过去给他过寿。”
杨军看了看请柬上的日期,马占山过大寿的日子也就是三天后。
他就这么一个结拜兄弟,那天无论如何都要过去的。
“好啊,我爹正想找您喝酒呢,他天天在家无聊的很。”
“武梅,怎么不让你爹到这边住,这样我俩没事的时候还能一块唠唠嗑呢?”
马武梅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师叔,我爹那人你还不知道吗,他是个念旧的人,总是舍不得老宅子里的那点老物件,不管我怎么劝,他都不愿意过来跟我一起住。”
“哎,其实你爹是怕过来给我添麻烦吧?”杨军问道。
马武梅一愣,然后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哎,还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师叔您,我爹经常告诫我们,不要没事给你添麻烦。”
杨军叹息一声,然后双手抱头躺在椅子上。
马占山这人太讲义气了,哪怕是过命的兄弟也不愿麻烦,这么多年了,也没见过他什么事求到杨军头上,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是一个人扛。
“武梅,你这个处级干部干的时间也不短了吧?”
马武梅想了一下,道:“嗯,差不多快有五年了。”
杨军道:“回去准备一下,过几天会有新的人事任命给你。”
“啊?”
马武梅愣了一下,然后推辞道:“师叔,不用了吧,这么多年,您可没少照顾我,我一个女的,没必要做那么大的官。”
“别推辞了,就这么定了。”杨军摆手道。
有时候,做官还真不是为自己做的。
杨军也希望自己的事业有人帮衬着,他的弟弟妹妹们,还有干闺女干儿子们对他助力都不小,所以,他也不是无缘无故的要提拔马武梅,而是因为他的需要才提拔的。
“那……谢谢师叔了。”马武梅笑道。
“谢啥,都是一家人。”
马武梅闲聊了一会,就回去了。
等她走后,杨军继续躺平。
……
期间,杨柳回家了一趟。
她这刚做完月子,就娘家住了。
自从王家发达后,她就辞去了文工团的工作,在家专职当阔太太。
这是豪门生活的必然趋势,夫妻两口子必然有一个主内、一个主外的,不可能两个人都在外面打拼,毕竟财富到了他们这种境界,也就是数字的增加而已。
王涛现在京城港城两地跑,很少回家,杨柳一个人在家带着三个孩子有些无聊,于是就搬到了玖苑。
当然,她搬到这边住只是临时的,就像度假住在酒店一样,等王涛一回来,她还是要搬回去的。
杨柳一回来,王玉英就立马搬到她那边去了,刚出生的孩子还小,她得过去帮着照顾一下,杨军也没在意,就让下边的人帮忙收拾行李给送了过去。
晚上吃饭的时候,杨军看见孙招娣一指皱着眉头,眼圈红红的,似乎很难怪的样子。
“招娣,咋滴了?”杨军问道。
孙招娣闻言,抿了抿嘴,然后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干爹,我娘要死了。”
杨军伊秋水两人闻言,大吃一惊,相互对视一眼。
伊秋水连忙站起来,把她搂进怀里。
“招娣,不哭,到底怎么了?跟干娘说一说。”
孙招娣眼泪如泪珠一般哗哗往下掉,不停地用袖子蹭着眼睛。
“三妹来电话,说我娘癌症晚期,没几天了。”
“呜呜……”
两人闻言,色变。
“怎么……会这样?”
“会不会是误诊?”
“有没有让你娘来京城大医院看看?”
伊秋水也是慌了,看见孙招娣哭得这么伤心,她心里非常难过。
杨军闻言,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放下筷子,点上一支烟抽了起来。
孙招娣哭得这么伤心,想必这事应该是真的。
说起她母亲,杨军的回忆一下子拉到十几年前的那个夏天。
他记得,当时伊秋水作为轧钢厂医疗服务队下乡义诊的时候,当时他无聊,跟着一块去,正好碰见正准备下地干活的孙招娣母亲,当时,走在半道上,突然流产的情形,当时的场景历历在目,这一晃眼就十几年过去了。
不过,想想也是,孙招娣的母亲一生生育加流产十几个孩子,最后活下来的只有五个,想想就很唏嘘,生孩子流产对身体元气伤害特别大,一般上了年纪的多是疾病缠身,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招娣,别哭,明天,干爹干娘陪你回家看看。”杨军安慰道。
“对,明天我和你干得陪你回一趟老家。”伊秋水不停地安慰她:“咱们有病治病,实在不行,就把你娘接到城里来,这边的医疗条件好,肯定能治愈的。”
其实,谁都知道,这只是安慰的话。
作为医生的伊秋水,更知道,患了癌症意味着什么。
除了等死,没别的路子可想。
“干爹,干娘,我好害怕失去我娘。”
孙招娣泪眼婆娑的看着他们两人。
杨军闻言,叹气道:“招娣,别哭,干爹干娘在呢,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把你娘的病治好。”
“先别哭,我现在就联系这方面的专家,明天咱们一块回去。”
“谢谢干爹。”孙招娣哭道。
说完,杨军就回书房联系专家去了。
晚上的时候,孙招财来了。
看到萎靡不振的孙招娣后,他再也控制不住,姐弟两人抱头痛哭起来。
杨军陪着他们说了一些安慰的话,然后劝他们早点回去休息,明天一早就回去。
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众人就在杨军家的门口集合了。
母亲病危,孙招财带着老婆孩子也回去见见老人最后一眼,同时回去的,还有杨军和伊秋水。
虽为干亲家,他怎么着也要回去看一眼,要不然也说不过去。
气氛很沉重,大家都没说话,坐上车后,就向孙招娣老家驶去。
孙招娣的老家离这里一百八十公里的路程,开车三个小时就到了。
不过,孙招娣的母亲并不在医院,而是直接回老家了。
几人从县里的医院出来,就直奔老家。
车子离家越来越近,孙招娣隔着老远就开始哭了起来。
来到孙大山家,老远就看见家门口有很多人进进出出。
这些人面色沉重,出来后不停地摇摇头。
杨军知道,这都是农村的规矩,就像生病住院有人拎着东西看望一样,只不过,这种事,大家一般都不拎礼品,不管生前两家关系如何,到了这个时候,没人会在乎这些,亲戚邻居都要上门看望一下。
看到这些人,孙招娣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偌大的一个人哭鼻子向家里跑去。
“娘!”
那些站在门口没有散去的人,见孙招娣回来,于是纷纷上前去安慰他。
杨军跟在人群后面进入家里,一进院子,就看见堂屋那里围满了人,几乎全村的人都来了,她们站在门口垂头不语,脸色沉重。
孙大山蹲在门口,不停地抽着旱烟。
妻子病重,这个堂堂五尺的汉子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几年不见,孙大山那高大的身影变得弯曲起来,佝偻着背像一只大龙虾。
孙招娣孙招财一家人没和孙大山打招呼,就直接奔了堂屋。
“老哥。”
杨军拍了拍蹲在墙角的孙大山肩膀一下。
孙大山愣了一下,抬起头来,浑浊的双眼抬头望了他一眼。
眼睛迷离在,嘴巴半张,好半天才认出是杨军。
连忙从地上占了起来。
“杨兄弟……”
话没说完,孙大山声音变得哽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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