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化公司并不是每条船都运原油然后靠港炼油,也有散货船,偶尔在狮子国或者身毒进口白糖,国内有需求就内销,一般岭南省内部就消化了;东南亚国家有需求,就在星家坡直接卖了。
总盘不大,路线和渠道很重要。
所以原石化公司的三产负责人,也是糖业协会的个人会员。
不过这种人,张浩南默认都是已经被策反的。
这种默认不是他的习惯,是魏刚强调的。
类似三产公司涉及到的糖烟酒,但凡有进口渠道,默认有人走私就行了。
成品糖走私利润只单纯算价差都在百分之一百二十以上,更不要说如果组织性的活动,往往都有自己的分销渠道,最离谱到什么程度呢?
离谱到陈念慈在家里做菜给张浩东尝尝,用的糖来自拉美的巴拉西尔和库巴两国。
普通人对特大走私案的直观感受,就是日常大宗用品,除了主粮之外都会价格变高。
成品油,成品糖以及各种散烟,都是这么个道理。
此时成品糖价格锚定在关税进口配额上,但已经连续多年超了配额三四倍,算上走私的话,总盘数量高了不敢说,保底缺口四百万吨每年是问题不大的。
保守点算一斤一块钱利差的话,每年就是八十个亿,只要胆子够大,分到其中的四分之一,一年二十亿……纯利。
这种收益,特大走私案三连爆都不能遏制,也就可以解释得通了。
实际上国内地方糖业巨头,基本上只要不是作死,都是旱涝保丰收,大多数时候的工作困难,从来不是制糖售糖环节,而是最原始的生产端。
忽悠蔗农是最重要的工作,别的都是小意思了。
那么问题来了,按照这种利润,正常逻辑下的种植户都应该发点小财,实际上并非如此,国内糖期货只看一个省,那就是岭西省。
剩下的岭南、琼崖、云滇还有其余北方地区的甜菜种植区,都没有什么影响,但岭西省蔗农发家致富的微乎其微,即便有早期的纸面“万元户”,也只是纸面上的。
原因就在于,长期“白条”为主。
尤其是进入改制期,从原国营糖厂跳出来的管理层,摇身一变之后,玩法跟别的地方如出一辙。
但须知道,糖业终究跟一般重工业轻工业不同,它是一定跟土地绑定的,跟土地绑定,就一定会涉及到农民,所以矛盾其实会更加隐蔽。
毕竟城市工人一旦下岗,随时可以上街,甚至给政府送花圈,但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新世纪的老农怕是连衙门朝哪儿开都未必知道。
张浩南突然空降岭南雷州,受到惊吓的,从来不是岭南省本地宗族势力,在张直勤让人去椹川县做调研的那天起,盯上这些“两江佬”的人,就是各地的糖厂糖企。
而门路广的人,查过“沙城食品”之后,便知道张浩南非常棘手,以张浩南的财力、实力,椹川县只要抬一毛钱的单价,多得是蔗农跑去椹川县做季节工。
这不是臆想,而是现实,此时蔗农家庭一年收入能上五千块的其实很少,实际到手的更少。
以前没得选,只能硬着头皮,蔗农本身也是宗族势力的一部分而已,糖厂老板往往就是跟蔗农一个姓。
在有得选的情况下,用脚投票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资方联合永远比底层联合更快,张浩南本人压根就没想到糖的事情呢,就收到了糖业协会的。
他来雷州的投资计划,原本优先级是水果、水禽、水产,糖只是顺带,原本就是为了满足“沙城食品”“大桥食品”的自身需求。
优先级并不高,毕竟里面还捎带着姑苏市的一点点任务,反贼血脉顿时就觉醒了,让张老板直接开始摆烂。
不过糖业协会的邀请,又让反贼血脉二次逆转。
叼尼玛的,伱让老子干什么,老子偏不干什么。
哎,就是玩儿。
石化公司的接待宾馆早些年做南海石油勘探的专家来得比较多,当初主要合作对象是弗兰克,所以很多地方的小装饰,都带着点“巴黎味儿”。
有一说一,挺土的。
不过反正不是自己住,也就无所谓了,权当去夜总会爽一爽。
张浩南一行人抵达之前,张直勤先带人扫了一遍,然后跟张浩南道:“香江来的保镖蛮多。”
“正常。”
没有放在心上,张浩南能猜到今天这酒宴是个什么局,既是协会拉人入伙,也是这帮玩糖的希望张老板懂江湖规矩,不要乱来。
毕竟张老板乱来的记录太多了。
“阿叔等一下。”
忽然,张浩南停下脚步,喊住了张直勤,“你去陈家,准备几辆车,然后把停车位上的车牌都记一下。”
“去国道?”
“嗯。”
张浩南点点头,“今天这酒未必好喝,万一没什么好谈的,那我先给个下马威。”
“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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