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简直幽静。
忙碌的士子们只剩几个远远的小白块,两人安静下来,裴液望着湖边飘荡的小船,先开口道:“感觉.齐姑娘和之前相见的那两面很不一样。”
“.实在不幸,”齐昭华一笑。“两次狼狈的样子全被少侠看见了。”
“捉月湖的那件事情现在如何了?”
齐昭华沉默了一下,轻叹道:“行百里者半九十,最后十里路也最难走。”
“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齐姑娘可以找我,如果我接下了,就一定会帮你完成的。”
齐昭华怔了下,欠身一礼道:“少侠古道热肠,每次相见都体会更深。”
裴液趴在栏杆上,笑:“前两次都是举手之劳。”
“这次不是吗?”
“这次是承诺。”裴液偏头认真道,“改湖这件事,只要力所能及,我一定出一份力。”
“.多谢。”
安静了一会儿,裴液忽然道:“不好意思,刚才,我听见一个尾巴。”
“嗯?”
“齐姑娘让方兄配合你为尚怀通造势?”
“.少侠这尾巴也太长。”
“方兄看起来不太高兴。”裴液装没听见,继续道。
“是,但他还是愿意做。”齐昭华低头看看自己的手,“人和人之间真的差很多.像他这种,我就可以想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
裴液闻言狠狠一皱眉,然而他转过头,身旁女子脸上却不是那种令人生厌的神态,她远远望着捉月楼,脸上的表情很淡,一定要说的话,更像是一种叹息。
“齐姑娘这种想法并不好。”裴液认真道。
“但有时候确实需要别人帮忙做些事。”
“你可以端正地请求人家帮助。”
“如果人家不愿意做呢?”齐昭华笑道,“所以总要看看身边有什么能用的手段,毕竟把事情办成,才是最重要的。”
裴液正要皱眉说话,齐昭华依然再度一笑,转过话题道:“少侠找我就是为了问一下捉月湖的事吗?”
“不,我是见齐姑娘伱好像和尚怀通走得很近。”裴液直接道,“齐姑娘没听过他的劣迹吗?”
“什么劣迹?”齐昭华皱眉。
裴液将张君雨之事说出。
齐昭华失笑:“少侠被骗了,这是张君雨古光二人合谋构陷他,骗他打假赛,好举报剥夺他参赛的资格,是彻头彻尾见不得人的诡计。”
裴液皱眉:“这话谁说的?”
“嗯?除了两县和翠羽,大家都这么说啊。”齐昭华倚柱微笑,“至于我这里,是他亲自告诉我的。”
“.齐姑娘,难道尚怀通说什么,你便信什么吗?”
齐昭华挑眉:“那少侠所言,是当年亲眼所见吗?”
“.”
裴液一时哑然——他所听说,自然也只是来源于张君雪。
他固然绝对相信张君雪,但或许正如齐昭华也绝对相信尚怀通。
一时裴液想起了张君雨。
裴液沉默了一下:“事实总是事实,谎言迟早被戳破。齐姑娘,我多言无益,只盼你把这事放在心里,平日好好想一想。”
“多谢少侠一片热心了。”齐昭华颔首。
这话说毕,她越过裴液肩头向后看去,嘴唇勾出一个明媚的笑来。
裴液一转头,只见一袭飘飞的黑色大氅抱着一张重几走来,放到了一旁的货物里。
身边还有一个青衣趋步跟着,脸上挂着无奈又焦急的笑。
“您瞧.”见两人目光移来,不管认不认识,反正心中情绪终于有了个吐露之处,青衣道,“我等个搭手的工夫,又叫尚公子看见了,不由分说就搬了过来。”
“喘口气的事儿。”尚怀通直起身一笑道,其实以男子深厚的真气,自是连呼吸都没重一下,“往后有什么活计,见到了尽管叫我。”
别过青衣,他拍了拍手上灰尘,走上前来,含笑看向裴液:“这位小兄弟,咱们照面好几次了,还不曾通过姓名。”
视为目标的高大男子就立在身前,宽大的黑氅遮掩了许多日光。裴液与他相距不过三尺,对方悠长的呼吸和淡淡的气味已然迫近过来,而依六生的修为,刚刚的话不知有无被他听到。
但裴液平静得令自己都有些惊讶,身体和内心都没有升起丝毫的紧张感,他抱拳道:“奉怀,裴液。”
“哦,奉怀”尚怀通回礼,晃了晃头似是想了想,一笑道,“好地方,我见过一位奉怀汉子,很硬骨头。”
齐昭华已越过裴液走上前去,帮他拍了拍身前沾上的灰土:“你怎么下来了?”
“派中长辈们谈些事。”尚怀通随口道,继而扫了一眼货物,“这些都要搬过去的吧。”
“嗯啊。”
“那边不是还有空船?”
“.”齐昭华偏头看着他,眼珠转了一下。
“咱们去开好不好?”尚怀通低头轻声问道。
“嗯那好吧.只要不耽误你时间。”
尚怀通温和一笑:“这是最不耽误时间的事情。”
齐昭华回身便去搬东西,但勾起的嘴角还是漏了出来,尚怀通上前一步把住她手腕:“诶!我来就好。”
最终两人向裴液道别,各抱些东西,并肩交谈着往湖边而去了。
裴液眉头微蹙地看着他们的背影,肩上忽然传来一声:“甜。”
裴液皱眉转头,对上黑猫一双碧透的眸子。
“什么甜?”
“这一对儿啊,他们不是你朋友吗?”
“.这男的就是尚怀通。”
“.哦。”黑猫点点头,“不好意思,因为我感觉你刚才身体挺放松的——这男人很坏吗?”
“很坏,你看不出来吗?”
“.我倒没有这种分辨男人的方法。”
然后它偏头看了看少年的脸,眉间微蹙道:“嗯你是不是喜欢这个齐昭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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