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邪宫,崇诣阙。
左慈老仙与于吉迎面而坐,面前摆着一副围棋,旁边还有两个童子,不断给两人添加茶水。
左慈老仙执白子思索。
于吉则是有些心不在焉,略带沉不住气,道:“乌角先生,正阳子被天庭抓去一年有余,你还不趁机行事吗?”
“不着急。”左慈缓缓将手中棋子放到棋盘上,“我虽已和正阳子私下聊过陈冲用的事情,其也答应让我授《遁甲天书》或者你的《太平清领书》,然,我依旧未曾下定决心也。”
刚拿起黑子的于吉一怔,“你不是很看好此子,怎么突然间变得犹豫?”
左慈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慢悠悠道:“你将一把刀交到别人手里,难道不要考究下品行?”
于吉将黑子嵌入白棋堆中,不以为然说道:“正阳子对弟子品行如此苛刻之人,尚且能收陈冲用为徒,其品行,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此一时,彼一时。”左慈将茶杯放下,道:“那陈冲用从正阳子《破迷正道歌》之中,悟出了属于自己的法,创造出《陈先生内丹诀》,隐隐有开宗立派宗师之风,以前他修为尚浅,若是吾等授其法,兴许他会万分欣喜,而后将你我之法发扬光大,如今他已高功法师,听闻还炼出仙人之躯,只待炼化真炁足够,凝聚出金丹,便能成仙,人逢喜事,心高气傲,难免看不上你我之法,若我等厚着脸皮求他学,反而不会受到重视。”
童子趁机给茶杯加水。
于吉蹙眉道:“那你我待何时再授其大法?”
刚刚拿起棋子的左慈,忽然间露出莫名笑容,“等他吃亏的时候。”
于吉无语道:“他已至高功法师,又炼出仙人之躯,还有郑文叔、吕洞宾、何仙姑等神圣相助,何时才能吃亏?”
左慈似笑非笑,“伱难道不会推算一番吗?”
“嗯?”于吉眼前一亮,“你算出了什么?也罢,我且给他算算。”
说着,他双手急速飞舞,一道道紫气从指尖迸发,化作一八卦形状。
左慈悠然自得的坐着,也没有再说半句话,他只是静悄悄的等待着。
于吉一用仙气演化出八卦,上面紫气便不断凝聚升腾。
起初,这八卦还未有任何端倪。
突然,一条黑炁从中窜起,将整座八卦骤然染黑。
于吉脸色大变,抬头略带吃惊道:“此子未来几十年有陨落之兆,最近一次就在近些日。”
左慈微微颔首,道:“虎落陷坑不堪言,进前容易退后难,谋望不遂自己便,疾病口舌事牵连。此乃,否卦也。阳气上升,阴气下降,天地不交,万物不通,表明泰极而否,逆境之。”
于吉皱着眉头,道:“从卦象看,其气运处于衰退阶段,多有不顺利,受小人干扰而不得志,爱挫折,若是一个不慎,还有可能在陌生之地,丢掉了小命,然亦非没有破解之法,只要其能坚持住自我,切勿与小人同流合污,团结志同道合者,自报以等待时机,自然而然便能形势好转起来,并且否极泰来逆流而上。”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左慈赞同对方的分析,“若是他能坚持住本心不惧困难,当某天跌入深渊之时,便是他真正成仙之日。”
于吉有些担忧道:“我恐其渡不过此番劫难,若是陨落如何是好?”
左慈伸手在八卦上点了一下,一阵清炁点缀其中,闪耀起淡淡白光,“在此之前,虽有挫折,然并无性命之忧,此时,他大受挫折,你我二人再出面授法之,其能领悟,定能脱困,若领悟不到,那便是大罗仙来了,也不能救。”
……
另一边,阴山派。
与陈云有过一面之缘的谢凌霄正敬畏地看着眼前两人。
其中一人正是她那最近得道成仙的父亲谢五殃。
另一人则是一身穿周天星辰道袍,两只眼睛一黑一白犹如日月,身高八尺男子。
在这名男子的身后,站立着两女一男,其中一男一女并排而立,背后宝剑分别升腾出紫气和青气,另一名女子同样背负宝剑,只是那柄宝剑隐隐泛着星光之力。
但凡有点见识的人,都可以知道这三人不凡。
谢凌霄作为阴山老祖谢五殃的女儿,自然见多识广,知晓这两男一女分别唤作玄真子、洞妙夫人和沈琇,乃是鼎鼎大名的昆仑山星宿海一代弟子。
而与她父亲肩并肩所站立之人,正是星宿海开派祖师勾腾,此人在两百年前得道,乃是真正的真人境界。
勾腾笑容满面道:“谢兄长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谢五殃叹气道:“是啊,你我之间,有几十年未曾见面了。”
“想当初我逆天而行,欲得道成仙,天降神罚,还是兄长你以风神旗助我。”勾腾一脸怀缅,“哪曾想,一晃已过去两百余年,时光,当真如白马过隙一般,令人忍不住怀缅思念。”
谢五殃勉强一笑,“当初亦正是勾腾道友之因,我偶然结识凌霄她母亲,可惜其替我诞下一男半女后旧患复发,我虽寻遍天下之灵根,亦未曾能够救其性命。”
提及此事,勾腾显得很是愧疚,“当时我正在闭关冲击地仙境界,未能助兄长你寻灵根,此事我一直耿耿于怀。”
“唉。”谢五殃长叹一声,“伊人已逝,盖棺定论,你也不必自责。”
三人之间似乎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一般。
勾腾沉默了片刻,再次露出笑容道:“你我两百余年前便已约定,若是谁有个一男半女,便结为亲家,我虽未曾像你一样成亲生儿育女,但依旧收养了几名孩儿,视如己出,如今我寻上门来,正是想兑现当初你我之间的约定。”
说到这里,他侧头望去,“琇儿。”
沈琇急忙上前一步,“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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