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掉水电的老房子,灶台倒是完好的,旁边的柴火堆也很整齐。
苏成意把手机递给陈锦之,想去抱柴,触手却是一片潮湿。
也是,这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的柴火了,棠安最近这么潮,早就润了。
苏成意只好又把柴丢回堆里,拍了拍手上沾到的木茬。
更深露重,还是有些冷的。
得烤火才行。
苏成意看着陈锦之单薄的身形,转身出了厨房。
回来的时候,手上拿着把老旧的小板凳。
从杂物间的犄角旮旯里薅出来的。
“你想干嘛?”
陈锦之有些讶然。
苏成意没说话,下一秒,他就把可怜的小板凳拆了个四分五裂。
“!!”
陈锦之想阻拦都没来得及。
按道理讲,他不应该是很珍惜这里的一草一木的吗,怎么搞起破坏来毫不留情?
“物尽其用就好了。”
苏成意漫不经心地把凳子腿架起来。
这是他跟荒野求生节目学的,按照贝爷的话来说,这样搭出来的火堆即使在冰天雪地也可以燃起来。
“有纸吗?”
“嗯。”
陈锦之把口袋里的卫生纸递过去。
引燃物很重要,想要直接点燃木头是很难的。
苏成意不抽烟,所以身上也没有打火机,灶台边的火柴也有些潮了,努力摩擦了半天才将将燃起小火苗来。
一时之间两人都松了口气。
还以为真要在城市里上演荒野求生,钻木取火了。
火苗点燃纸巾,被丢入架好的火堆里,很快就熊熊燃烧起来。
苏成意把边上的长凳拉过来,和陈锦之靠在一起烤火。
有了热源,周身暖洋洋的。
橙色的火光映在两人脸上,轻轻晃动。
这样好的火堆,不烤点什么东西吃属实浪费。
还好刚刚顺手把朱阿姨送的年货都拎过来了。
苏成意用竹签穿过香肠,伸到火上慢慢烤。
棠安这边过年的习俗,每家每户都要熏制大量的香肠和腊肉。
材料还必须得是新鲜的松柏树枝,这样熏出来的腊肉才会更香。
往年的这个时候,走在路上时常能见到铁质的筒,里面挂着一大串腊肉和腊香肠。
制作好之后,按礼节,给亲朋好友都会赠上一份。
因为每家每户的味道都有所不同,十里不同风。
方才有些凉掉的香肠此时被火焰炙烤,油脂滋滋作响,香气四溢。
苏成意怕烤糊,只是稍微加了会儿热,就递给了陈锦之。
“很好吃欸。”
陈锦之低头轻轻咬了一口,语气里带着惊喜。
她往常是吃不太习惯烟熏制品的,但这香肠意料之外的味道很好。
“你尝尝。”
她只吃了一点点,把剩下的都喂到苏成意嘴边。
苏成意一口就咬掉了这小半根。
肥瘦适中,入口麻辣鲜香。
苏成意一直知道朱阿姨手艺很好,从前杨柳厨艺不佳,做饭的事情上没少请她帮忙。
朱阿姨和她家老公都是很重视吃饭、热爱美食的人,当然也见不得杨柳天天糟蹋食物制造黑暗料理。
或许朱古力贪吃的性子完全是由于遗传。
火燃的很旺,苏成意用竹签一串接一串地烤肉。
每串都先递给陈锦之吃一口,他自己再吃掉剩下的。
就这样的投喂方法,陈锦之很快就吃不下了,以口渴为理由拒绝进食。
苏成意窸窸窣窣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瓶白酒来。
“.什么时候买的?”
“回家路上。”
苏成意笑了笑,拧开白酒的瓶盖。
翻过来看了一眼,意料之中的“谢谢惠顾”。
原本是准备如果陈锦之有事情没能赶回来的话,他就自斟自饮,喝完倒头就睡。
陈锦之是非常讨厌喝酒的,原因很多。
其中陈文德一喝完酒就发疯是最大的原因。
另外,之前那个经纪公司拉皮条的时候,也是以酒局为借口。
虽然她顺手就把那杯红酒连着杯子一起扔那人脸上了。
但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很恶心。
不过
陈锦之看着眼前的火光,忽然觉得酒精也没有那么骇人了。
外界寒风凌冽,大雪纷飞。
而屋内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两人靠得很近,身上披着同一条围巾。
正是: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苏成意觉得陈锦之可能不会喝酒,故意在她眼前把酒瓶子摇得晃晃悠悠的。
“幼稚鬼。”
陈锦之靠在他肩膀上,接过瓶盖,示意他可以倒上一点。
“尝一点点。”
“好嘞。”
苏成意瓶口倾斜,真的只倒了一个瓶盖底的分量。
手法像是做化学实验似的,瓶口紧挨试管口。
因为想要倒头就睡的效果,所以这瓶子酒度数很高,对于陈锦之这样平日里滴酒不沾的人来说,肯定是难以下咽的。
所以苏成意手下很是留情。
陈锦之端起瓶盖打量了一下,仰头一饮而尽。
“嗬。”
苏成意眉头一挑。
“女侠好酒量!”
“咳咳。”
陈锦之很快就被呛得连连咳嗽。
好难喝。
又辣又呛,感觉嗓子里像是有火在烤。
苏成意笑了一声,伸手轻轻拍她的后背给她顺气。
“喝那么急干嘛?白酒要慢慢来。”
“好。”
陈锦之平复了一下呼吸,又把瓶盖递过来。
好家伙,喝起劲了。
苏成意也不拦着,正儿八经给她满上一杯。
“小口一点。”
他又提醒一句。
陈锦之点点头,微微抿了一点。
好像没有那么呛人了,但是依然很难喝,像是小时候闻过的高粱酒酿。
苏成意看着陈锦之一口接一口的样子,有些震惊于她的接受能力。
一般的不会喝酒的人,上来就喝度数这么高的烈酒,绝对会逃之夭夭。
还真是全能ACE啊,苏成意忍不住想。
然而,只过了十分钟,他就开始后悔自己把酒给陈锦之喝的这個决定。
“热。”
“因为你在烤火。”
苏成意无奈地把被陈锦之折腾掉的围巾重新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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