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清河区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了。
苏成意没有在这时候跑去还车,只是发了个微信给朱阿姨报平安。
对方没有回复,估计实在熬不住了先睡了。
明天早上雨要是停了的话,他就准备先开去把油加满,再洗个车。
这辆车也算是陪他度过难关了。
苏成意漫不经心地转着钥匙,将提车这件事提上了日程。
具体什么车还没想好,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太张扬。
最好能再稍微实用一点。
有了基本的目标之后,苏成意一边上楼,一边默默开始筛选。
首先排除花里胡哨的跑车;其实苏泽朗那辆林肯领航员不错,就是车型有些太大了;嗯实在不行可以去楚家车库里转一圈,挑一辆顺眼的买走好了
楼道的声控灯忽明忽暗,但不是因为三人刻意放轻的脚步声,而是时不时炸响的闷雷。
林桐和林知婉都曾经来过苏成意的家,但此时心里还是有些扰人清静的歉意的。
苏成意倒是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假期里,徐洋这家伙隔三差五就要来他家里赖着不走。
在家好吃懒做被骂了,要过来;游戏卡关了心情不好,也要过来;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单纯无聊,也要跑过来。
进屋之后,苏成意先打开了空调暖风。
三人这一趟奔波下来,都像逃难的灾民似的。
暖风拂过,让紧绷的神经和肌肉都松弛了下来。
“林姐姐先去洗个澡吧。”
苏成意指了指浴室。
淋了雨,早点洗澡休息才是要紧事。
两个男生还好,毕竟都是短头发。
林姐姐长发及腰,湿漉漉的披在身上,看着都很不舒服。
林知婉原本习惯性想推让顺序的,但被苏成意的眼神一扫,她就像做错了事的小孩一样乖乖抱着换洗衣物进了浴室。
苏成意一时间又有点想笑。
林知婉有时候真是不像一個比他大三岁的人。
一阵窸窸窣窣之后,浴室的水声才缓缓响了起来。
林桐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状况,又看了看被苏成意打扫得干干净净的木质地板。
“意总,我等下洗漱换衣服了再进去。”
他有些局促地挠了挠头。
苏成意看了他一眼,也不强求,只是从柜子里抽了条干毛巾扔给他。
“你们晚上吃东西了吗?一会儿洗完澡要不要吃点。”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吃了.”
林桐说完,才想起来现在已经过了十二个小时了。
一直忙忙碌碌的,就算饿也已经饿过劲了,现在倒是没什么感觉。
但苏成意会这样问其实是因为他自己饿了。
他靠墙陪林桐站着,开始在手机上搜罗外卖。
奈何这个点,能点的外卖实在太少,翻来翻去也没什么想吃的。
“橄榄区那边现在看来是住不了了,接下来作何打算?”
苏成意一边在“炸串拌饼”和“麻辣烫”中纠结,一边问道。
“嗯不知道,还没来得及跟姐姐商量。不过我猜她的意思是想回老家去待几天。”
“回老家?”
苏成意皱起眉头。
他对砖桥村的印象倒是还不错,前提是里头的村民都原地消失。
林桐点点头,解释道:
“春节都快结束了,姐姐一直计划着要请人修整一下妈妈的墓。
今年终于有些余钱了。”
这样说的话,那倒是情有可原。
不过以林知婉的性子,估计回村一次就要被左邻右舍的欺负一次。
偏偏从前困难的时候,她又没少受过村里人的帮助。
如今就算知道被薅羊毛在吃亏,她也不会计较,反而会觉得这是报答。
真是奇了怪了。
苏成意想,为什么他身边的人都是这样善良的好性子呢?
楚倾眠原本是最有实力可以成为性格恶劣的纨绔千金的,偏偏她乖巧得说是小天使也不为过。
陈锦之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不仅没黑化,还能在看破一切之后始终保持清醒和温柔。
而如果说这两位只是善良,却也绝对不好惹的话,那么惹到林知婉.
你等于没惹任何人。
惹到林姐姐你算是踢到棉花啦~
与此相对的可能是梁妮娜。
这位算是难得的坏性子,不管你惹没惹到她,她都有可能会无差别攻击,随时随地发疯。
不过这样说不定也比软柿子好一点,至少自己不会吃亏。
与其内耗自己,不如攻击他人。
这恐怕是小学妹的人生信条了。
隔壁叶橘同学表面看起来挺乖的,但绝对是个记仇的、睚眦必报的性格,这一点倒是跟苏成意自己有点像。
不过他也不算记仇,毕竟有仇当场就报了。
另外一位看起来就十分不好惹的是简潇,她瞧着像是随时会用高跟鞋跟砸人脑门的类型.
苏成意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最后总结,还是大小姐和大明星这样的比较好。
既没有很强的攻击性,也不会莫名其妙受人欺负。
林知婉只洗了二十分钟,就匆匆出了浴室。
她身上的睡衣瞧着很眼熟,大约是杨柳给她买的同款,真丝贵妇款。
林知婉本来就气质清雅,面若出水芙蓉,被这样的深碧色一衬,倒真像是个什么名媛。
本着欣赏的心理,苏成意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没想到林姐姐的脸就迅速红了起来,她只想着快点洗完好让他去洗,没想到还有这样令人羞赧的场面。
林桐显然没意识到自家姐姐的情绪变化,还以为是浴室温度热的。
“意总,你去洗吧。”
“你先去。”
苏成意扬扬下巴示意。
“不不不,我等下再.”
“赶紧。”
苏成意拍了拍他的后颈。
瘦得跟竹竿似的,风一吹就能倒,再不处理一下明天说不定得高烧到四十度。
知道自己拗不过,林桐只好同意下来。
苏成意这才回到沙发边上坐下,他可不在乎弄湿地板之类的小事,方才只是陪林桐站会儿。
林知婉身上披着毛巾,坐在离他最远的那个沙发角落,眼神隐约有些不自然地的飘忽着。
苏成意撑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了她半晌。
林知婉被他看得更是紧张极了,简直如坐针毡。
偏偏对面的人无比淡然,平静得像一潭深黑的池水。
气氛在两人极端的差别之中变得焦灼而磨人。
林知婉绞着手忍了一会儿,终于坐不住,站起身来。
她盯着地上方才被苏成意踩出来的水印,决定做一些平日里最擅长的活计来分散注意力。
但她不知道拖把在哪里,只好向着苏成意投去求助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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