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恩猛然惊醒。
片刻前的头晕目眩与剧烈疼痛荡然无存。一束温暖的阳光从古朴的木窗游过,扑在他的脸上。
这是一间十分古老而简朴的屋子,看上去才刚刚修盖不久,干净的墙角还残留着一些施工的痕迹。
相对于第六纪十四世纪大玻璃窗带来的明亮与透彻,这间屋子明显昏暗了许多,右边的窗子是唯一的光源,橙黄的阳光照不透传统布局下的屋子,只能照亮床边飞舞的尘埃。
等等……墙上挂着的是……崭新的瓦斯灯?!
我这是……回到了第五纪??
克莱恩看着眼前木门发愣。那混乱崩溃的地下城仿佛是一场噩梦,现在终于醒来了。
他下意识地想伸手掏怀表看看自己是否又坠入幻觉,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动弹。
好家伙,那不用看了,八成又是幻觉。
在这种情况下,那些恼人的眩晕头疼等不适感烟消云散反而不是好事,这说明自己所有的感知能力已经全部瘫痪,彻彻底底地被幻觉占领。
克莱恩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他能感受到自己完全失去了身体的自主权,被迫地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走上前轻轻敲响房门。
他注意到自己伸出是一只女士的手。
“请进。”
门内传来一个清亮的男声。
克莱恩推开门,里面是一间十分简易的办公室,有一位男士正坐在屋里看书。
这间屋子刚刚投入使用不久,崭新的书架还没有被厚重的书籍填满,更多的书本还被收纳在箱子里,在地板上堆叠成小山。
除了一箱箱的书本,不算宽敞的办公室里还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机械部件,有的精细如活物,只有巴掌那么大;有的巨大如方柱,几乎在房间中顶天立地。它们让整个房间显得更加逼仄,但无一例外地,这些机械设备都看上去饱经风霜,大多都有不同程度上的缺损,甚至有一个大型的蒸汽驱动装置破了一个大洞,像是被野狗咬破肚皮的猎物,如内脏般的零件稀里哗啦地流了一地。
男人就这么气定神闲地坐在书本与破损机械的包围中,摆着书的小茶几与两张沙发椅柔软简朴又十分破败,棉花从粗布的漏洞中溢出,但这个男人毫不在意,聚精会神地看着手里的书。他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穿着一身简单整洁的第五纪传统三件套正装,俊朗的脸上留着淡淡的一字胡,齐肩的黑发微微卷曲,被随意地在脑后扎了一个小辫。
一面大等身镜立在门口的墙角。克莱恩不受控制地向镜子看了一眼。
镜子里的竟然是梅丽莎。
这大概是三四十岁的梅丽莎,清秀的脸庞早已褪去了稚气,有了成熟与理性的气质。她挽起了自己长长的黑发,在头顶架着一副密实的防风目镜。和上一个幻境中干练的冒险家裤装不同,这个幻境中的梅丽莎穿上了一条淡黄色的及膝裙与紧身的马甲,依然在腰上与马甲上挂上大大小小的腰包。
可以看出梅丽莎在来访之前,应该经过了仔细的打扮,但也许是日常工作的需要,她并不能为了造型而舍弃实用性,成为某种行动不便的花瓶,最后很艰难地选择了一个折衷的方案,用绑带将前面并不长的裙摆吊起,挂在马甲上成为褶皱丰富的短裙,露出干练的裤装与靴子。
与眼眸死黑的幻象梅丽莎不同,镜中的梅丽莎依然拥有灵动的褐瞳。
“席兹尔教授,你上次提出的那个想法,我解出来了。”
这话惊得男人差点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他赶紧把书收拾好,胡乱地把头发重新炸一次辫子,然后双手不自然地摩梭裤腿,刚刚聚精会神时那凌厉尖锐的眼神一下子散了,不知道该看向哪,最后直直的盯着梅丽莎,甚至看上去有些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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