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守南京的韩匡嗣,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后,一口便喝掉了韩德让之前续满的茶汤。那略微发苦又冷了个彻底的茶水,很是应景他此刻的心情。遥望了一眼行宫的方向后,他那本还犹豫不定的眼神,愈发地坚毅了起来。
“大王因火神淀之乱后惊吓过度,体弱多病的身体怕是”
韩匡嗣顿了顿,眸中的幽深逐渐浓重了起来。别有深意的看着坐在他对面的韩德让,就那样定定的继续道:
“你定要帮着萧家,继续推行汉制改革,重用咱们汉官呐!燕王变秦王,为父当真是不甘心!”
韩匡嗣捏着茶盏的手指不断收紧,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那泄愤般的愤怒情绪。
“父亲放心,儿子定当铭记于心。”继续安抚着韩匡嗣那不太稳定的情绪,韩德让郑重地回答道。
只是提起萧家便会不由自主的想起萧绰曾经的青梅竹马,终究是让他平静的脸庞下有了一丝的动容。
同样遥看了一眼行宫的方向后,韩德让捧起茶盏,一口便饮尽了茶汤。茶盏内洁白的陶瓷色,映着那张坚毅的面庞,愈发透彻了起来。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洛染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冲着盯着作战沙盘猛瞧的崔少愆总结道。
“势者,因利而制权也。兵者,诡道也。”
特别喜欢耍诡道的崔少愆,眸中神采奕奕的接口道。那跃跃欲试的架势,让洛染失笑地捂住了额头,并持续扩大着那愈发明显的唇角。
当谈到满城之战宋军使诈降的这种策略时,对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赞许神色,让他迅速捕捉到了那互为同类的味道。
同为一丘之貉的他,很是清楚耍阴招的快乐。运筹帷幄于干里之外,料事如神到事无巨细,那种成就感,简直是美妙极了。
“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敌我双方的道、天、地、将、法五样,当真不算五行之说?”
崔少愆认真的摆弄着作战沙盘上的旗帜,边思考边喃喃自语着,忘我到又开始掐指推算了起来。
“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
洛染将最后一柄旗帜,插在了雁门关的后方位置处。随着他最后一句话的收尾,手中的动作亦是毫不犹豫的,打断了崔少愆那忘我的推演。
“我观你行径,倒像是想要亲自上战场。劝你适可为止为好!”
洛染将续满的新茶推到了崔少愆的身前,示意着她摆正自己军事副使的位置。
“纸上谈来终觉浅。一直都是纸上谈兵,不过空谈罢了。实践方可出真知呐!将军亦是这般教导我的。”
意犹未尽又总感觉被对方小瞧了的崔少愆,不满的看着洛染,条件反射的搬出了将军,倔强地回嘴道。
“话倒是没错,就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啧啧啧啧”
“切燕雀又安知鸿鹄之志?!俱往矣,属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呢!你敢说你的武功和布局筹谋不是一场一场打出来的?!没有战场上的磨练和镞砺,你凭甚登顶?凭甚决胜于干里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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