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尚荣平日在家作威作福惯了,现下又捐了官,自是不可一世。在他看来,一个无品级的差役,还需要他卑躬屈膝去讨好?
这样想着,他挺直背脊,直接自报家门:“我这是要离京赴任,没成想遭遇那些刁民的袭击,随身携带的银票都被他们抢走了,我要报案!”
那差役可不吃这一套,他见赖尚荣丝毫没有让开的打算,转身就向城门口跑去。
不一会儿,一个身着锦衣卫皂服的校尉,带着好几名官兵走了过来,都是一脸严肃。
一见来人,赖尚荣差点跪了下来。在锦衣卫面前,他这个小小县令又算得了什么!
还不等那校尉开口,赖尚荣便赔着笑脸,一改刚才颐气指使的态度:“官爷,这是误会啊!我也不想在这路中间站着,实在是,刚才不知哪里来的板车,把我们的马车撞到了路中间!您若不信,可以问问其他人!”
他看向周围,却发现除了自己的下人,就只剩校尉他们了。
远处的巷子口倒是有不少人偷偷向这边张望,可一见赖尚荣看过来,那些人便立刻缩了回去。
校尉倒也不是贪酷之人,他吩咐手下道:“去城门口喊两个杂役来,把这里清理一下,先把路让出来。”
然后他看向赖尚荣:“你跟我去南城兵马司衙门,走一趟吧。”
“我是事主!我为何要去衙门!”赖尚荣本能地抗拒着,可迎上校尉那锐利的眼神,让他的气势瞬间软了下来,“可……我要赶着去上任啊!”
校尉冷笑一声:“不想去也行。所谓民不告官不究,那今日在这城门口,就当无事发生吧。”
赖尚荣在心中一阵权衡:那些抢银票的人早已跑得无影无踪。当时他坐在车里,连对方的人影都没看清,车夫更是一问三不知。就算去了衙门,也不一定能找到人,更何况进了衙门,肯定要花钱打点。
想到这里,他咬了咬牙,只能暂时吃下这个哑巴亏,回去找他爹再想办法了。
他将身上的荷包取下来,心疼地拿出五十两银票,悄悄塞到校尉手里。
“这位官爷辛苦了,这点茶钱请您和各位兄弟喝杯茶。我这就让人收拾这里,保证不会影响贵人出入!”
见赖尚荣如此识趣,那校尉将手拢进袖子里,顺手收好银票。他低头时正好看见荣国府的灯笼倒在脚边,顺势踢了一脚,冷笑一声。
“当真是好魄力!我们走!”随着校尉一声令下,官兵们纷纷离去。
大街上的闹剧终于停歇了,但这场风波的余波却远远没有平息。在赖家和贾家不知道的地方,一条流言正悄然传播开来……
“你们听说了吗?有个县令上任,居然随身带着几万两银子,真是阔绰啊!这是哪个大官家的儿子啊!”
“什么大官的儿子啊,这事我可知道内情!”
“别卖关子,快说啊!”
“那个县令的官是捐来的!”
“花钱买官啊?这样的人也能当县令,真是笑死人了!”
“这算什么,更可笑的是,这县令上几代都是权贵家的家生下人!”
“贱籍出身,什么时候能科考,居然还能当官!”
“嗤,这算什么。我还听说了,被罢官了还能起复。而且在朝廷里,恩荫当官的也不少。”
这样的话题,在京城各个茶楼、酒楼里传得沸沸扬扬。
等那些官爷走远,赖尚荣在街边叫了一辆牛车,带着妻子,也匆匆回府找他爹去了。至于剩下的烂摊子,他自然是头也不回地丢给了车夫,一点银子也没留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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