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外山茫茫,绿意皆不复,寒风同飞雪,天地凝白霜。
裙袍相伴,与此共坐,三年相思化柔情,满眼柔情尽相思。
“当年一别,我还以为你”看着眼前这张绝世无暇的莹白俏脸,萧阳话语轻柔,忆起曾经,话里行间尽是担忧。
夏欣微笑道:“我福大命大,没死成。”
“什么叫没死成,你不可以死,必须活着。”萧阳神色严肃,不满她的回答,然后好奇地问道:“后来烬土到底发生了什么?”
“呵呵。”夏欣肤如凝脂,清丽脱俗,好似风雪下丝尘不染的绝美白莲,圣洁无暇,绽放出柔和的笑容,记起当初,她温婉娴静道:“当年你才刚走,火城大城主便前来相助了。”
“宁城主?”萧阳大感惊讶,没想到居然会是他救了夏欣,他继续问道:“后来呢,你和宁城主一起杀出烬土了吗,他是烬土之人,受到诅咒限制,应该出不来吧?”
夏欣回答道:“没错,大城主至今还在烬土,最初时,他一人拖住两大神王,给了我喘息的机会,但没过多久,烬土其余六大神王便杀了过来,我跟他们进行了一场血战。”
闻听此言,萧阳眼底藏着一抹心疼与恨意,当年夏欣才初入真神果位,连番大战下已经身受重伤,竟还有六尊神王前来以多欺少,实在该死至极!
不过他还是觉得很庆幸,还好自己当时不在,没有继续成为累赘,否则局面必将是凶多吉少,他轻轻笑道:“幸好那时你将我送走了,不然肯定会还是你们的。”
“瞎说什么呢。”夏欣眼眸清亮,黑白分明,她不满地抬起玉手,没有犹豫,当场朝着萧阳的额头敲打了过去,上回说这种话的时候,她就想这么做了。
萧阳吃痛,急忙伸手捂住额头,有些神魂晕眩,还好夏欣有意克制,否则别说是他,神灵在场被这样敲一下也得瞬间灰飞烟灭。
夏欣不曾收手,一根食指如葱,轻轻在萧阳捂住额头的手掌掌背上戳了两下,威胁道:“记住了,你不是累赘,下次再这么胡说八道,休怪我出手教训。”
萧阳低下脑袋,眼神闪烁,像极了受委屈的胆怯小娘子,这模样若是叫他人见了,绝对会惊掉下巴,这是当初那个在宝界中惊憾四方,独斩诸神,霸绝人间,威震天下,集无上荣耀辉煌于一身的烬土神体吗?怎的会突然如此孱弱?
所幸此前夏欣在风雪中开辟青光大道的同时,将山上一切天机遮蔽,如今这座山,纵然是玄道真人都难以察觉出内部端倪。
萧阳松手,缓缓抬头,又问道:“再后来呢,你们是怎么化解危机的?”他真的很想知道,后面所发生的一切。
夏欣自然不会有丝毫的隐瞒,“再后来,火城大城主付出巨大代价斩掉两位神王,随后和我联手对抗剩余的五大神王,只是我们那时都已接近油尽灯枯,落入下风,逐渐不敌。”
萧阳颇感震惊,没想到宁城主竟有如此通天手段,以真神之姿强斩神王,莫非他也有什么强大体质不成?他有些疑惑,不过一想天下之大,奇人异士,惊才绝艳之辈数不胜数,便也没那么惊奇了,他喋喋不休地继续发问,“火城其他城主也出手了吧?不然那样凶险的境地下,你们怎么能反败为胜?”
夏欣螓首微摇,不厌其烦地说道:“并没有,只是在我和火城大城主险些被镇压时,烬土天地道则大阵复苏,不消片刻间,将内天地中所有参与进来的神王磨灭了干干净净。原本我也躲不过这样的下场,可在命悬一线之际,凤簪自主复苏,不仅破了大阵,还将烬土十日斩碎了五颗,至此一切落幕,我也活了下来。”
萧阳松了口气,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急忙取出温养在体内的白玉凤簪,放在手心中,非常惊讶,“这根小小的簪子居然有如此通天之力,连自古长存的烬土大阵都能轻易斩破。”
看着凤簪,夏欣神色显得有些黯然,“你当初说的对,我曾经也有爹娘,在簪子第一次主动复苏之时,我便感应到了一种源自血脉里的天生共鸣,非常的亲切与熟悉,若我所料不错,这根簪子便是我爹娘所留,内部蕴含着属于他们的气息,可能是他们死后留下遗物吧,后来无论我怎么去催动,都没有了任何反应。”
萧阳轻声安慰道:“怎么会呢,一根蕴含他们气息的簪子都这么厉害,想来你爹娘必然是无所不能的道行通天之人,说不定你来到这方世界就是他们迫不得已的选择呢,为了让你砥砺大道,历练成长,也许此刻,他们就在世上的某个地方默默地看着你呢,等你将来道行高深到一定的地步,便能回去相见。”
“呸,世上哪有这样的爹娘,将自己孩子从小丢进一个陌生的世界,埋入漆黑阴暗的地底,然后就不管不顾,任由我复苏后独自在世间漂泊,饱受世人算计,遭逢无数生死,说不定我记忆残缺都跟他们脱不了关系,他们最好是死了,我还觉得是迫不得已,否则若是真如你所言,我决计不会放过他们,将来等我道行通天,立刻去找他们算账,将我这些年受的委屈全部还给他们!”夏欣满口抱怨,十分恼怒。
但在萧阳看来,她也就是嘴上说说,其实比谁都更思念自己的爹娘,毕竟这天底下又有几个不想爹娘的孩子,遑论是一个见过世间诸般幸福繁华,独自一人,无依无靠,孤零零漂泊了多年的姑娘。
他既心疼又无奈的柔声说道:“别这样说,也许你爹娘真的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呢。”
夏欣翻了个白眼,不满地说道:“你又没见过他们,就这么笃定。”
“我只是觉得,世上没有几个做爹娘的会舍得让自己孩子受尽苦难,不管不顾,如果有肯定也是存在什么难言之隐。当然,或许会有极个别例外。”萧阳有条有理地说道。
“那我爹娘肯定就是这种例外。”夏欣神色幽怨,宛若一个生气之后哄不好的小姑娘,“他们肯定是嫌弃我,不想要我了,所以把我丢到这个世界,甚至连有关于他们的记忆都打碎了。”
“肯定不是这样的,这世上怎么会有人嫌弃你。”萧阳语气温和。
夏欣眼眸一亮,绝世惊艳的容颜上露出可令世间众生瞬间倾心的甜美笑容,“真的?”
“真的。”萧阳回答的很果断。
夏欣闻言笑眼弯弯,眸子雪亮,她伸出双手,轻轻将眼前之人的脸庞扶住,正对自己,柔美动听的声音好似寂静夜幕下与漫天繁星交相辉映的空灵远歌,“那你呢,你会不会嫌弃我?”
四目相对的紧视,望着眼前这双清亮如水月,倒影着自己模样的美丽眼眸,萧阳平复些许的心湖再度激起滔天骇浪,一抹红色悄然上脸,他摇头晃脑地挣开夏欣双手,垂眸小声道:“我我哪敢嫌弃你,你嫌弃我还差不多。”
得到一句和心中所愿大差不大的话,夏欣满意的笑了,旋即说道:“好了,不说我爹娘了,反正不管怎样,他们都不该将我抛弃,如果他们真的还活着,我一定会找到他们,若是不给我个满意的答复,这件事就没完。”话落,她又略带威胁地开口:“快和我说说,你离开烬土后都发生什么,我警告你,不许有一点隐瞒,但凡与我所知对不上,哼哼,你就完了。”
风雪茫茫,不见消停,崖边柔情,相互诉说。
萧阳一口气将这三年所发生的种种大致叙说了一遍,从风镇苏家,再到原始宝界落幕,期间的所经所历,几乎毫无保留的全数告知。
当然,其中也有些例外,譬如说到金曦之时,他就有所刻意回避,以及初来霓虹城时被展松带到风月客栈的闹剧,更是只字不敢提,这若是被知道了,还不知道要会发生什么。
夏欣对此似乎还真是不知情,但对于萧阳与金曦之间的种种,她十分不悦,很早之前便有所关注,这两人之间有些异于寻常,然后又想到近来三个多月他们在山上所发生的种种,她顿时心生怒意,但暂时压制了下来,决定晚些时间再算账。
至于曾对萧阳出手的诸多势力,哪怕不去大开杀戒,也需要一些惊吓,甚至有些地方,她必定要去亲自走上一趟。
且这次回来,夏欣还有其他的打算,起因落果,终有轮回,她要来一次彻彻底底的大清算,将当年谋害过她,侥幸活到今日的一些漏网之鱼全部揪出来,杀个绝灭!
如今她已超越界限,打破传说,位列于真神“绝世巅峰”,纵是神王降临亦可抬手镇压,再也无需像昔年一般,忌惮各路强敌而去设局假死,当世人间,只要至尊不出,她可以无惧任何敌手,哪怕神道巅峰现身,也奈她不何。
“这些年我听到了不少有关你的传说,你好厉害。”萧阳笑道。
夏欣闻言心里美滋滋,但她还是故作谦虚的说道:“那都是世人夸大其词,我也不过是杀了些不自量力的跳梁小丑而已,若是你,也能做到。”
“十年辉煌岁月,同样是十年苦难人生,被这么多可恨的人觊觎,以前还说的那么轻描淡写。”萧阳满眼心疼地看着眼前这个美丽女子。
“其实还好,至少我活了下来,任由世人算计再厉害,也奈何不了我,最多让我受点伤,算不了什么。”夏欣轻笑道。
萧阳叹息,又道:“你还记得一个叫孙龙的人吗,他当年是不是将你伤的很严重?”
“那个孙国储君?”夏欣一声冷哼,说道:“不过也是个跳梁小丑,当年仗着自己境界高,将我伤了,四处搜寻我的下落,后来听说我已晋升六境,凡道无敌,他也只敢闻风丧胆的躲在孙国皇宫中避世不出,若非孙国底蕴雄厚,有诸多神明,我早就杀过去,取他头颅了。”
“这孙龙成神了,不过在第九虚空界的境界限制下,这人确实很有本领,当时我如果没有强行踏足六境,真的会丧生其手。”萧阳神色严肃道。
夏欣闻言倒是显得意外,主要是第九虚空界镇压神道之中的一切力量,所以她也无法借助白玉发簪内的太上本源感应里面的真实情况,除非她能踏足神道巅峰,或者至尊降临,“也好,了断一场恩怨,我杀你杀都一样,不过孙龙虽死,但这孙国我还是非得去走上一趟,那孙国君王当时敢对你出手,此事我绝不会罢休。”
“还是算了吧,反正他们也没得逞,这孙国可不能小觑,一个神王势力,底蕴必定深不可测,若是还有神道巅峰在内,麻烦肯定不小,我现在这点道行,也帮不到你。”萧阳满脸担忧的劝道,这次他并未将自己会成为累赘说出来。
“怕什么,如今我道行有成,这世间除非有至尊降世,否则没人挡得住我。”夏欣无比自信的说道。
“这不一样,若是在别处还好,如果去往他们的腹地,可就危险了,不仅有诸多高手坐镇,还有举国底蕴和江山众生的大气运加持,恐怕非至尊不可力敌,我不准你去。”萧阳神色非常认真,并非是他惧怕孙国,只是事实如此,一个神王大国不计代价的反抗,绝对非同小可,并且还不知晓他们祖上是否出过至尊,留有怎样的手段,有着何等恐怖的终极底蕴。
“好啦,我还没傻到自负送死的程度。”夏欣笑着摸了摸萧阳的脸,继续说道:“就算我要对他们动手,也绝不会只身前往,必定是要叫上一些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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