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靠近林家院门,娇娇就听到了吴秋梅那特有的大嗓门:“哭哭哭!一顿不吃会饿死你是不是!?”
“拿去!吃不死你!!老娘作什么孽生了你这么个不要脸的饿死鬼!一把屎一把尿养这么大!现在还要我伺候你!!看见你就烦!滚过去吃!别在这碍眼!”
走进院子,里面的场景一目了然。
只见吴秋梅正端着一破口碗塞进林招弟怀里,嘴里骂骂咧咧,手上推推搡搡的把林招弟赶到了墙角。
娇娇走进院子。
“哟,回来了。”吴秋梅扭头看了过来,绽开一抹假笑,僵硬的笑容衬得那双刻薄的吊梢眼更加尖酸瘆人。
她边说边朝娇娇走过去:“这一下午累了吧,哎哟怪我,走的时候着急忘了给你留饭,饿坏了吧,来来把柴放下来,刚煮了几个番薯,还热乎呢,等着,我拿两个给你。”
吴秋梅接过娇娇的背篓往地上一放。
转身进了厨房。
“啊啊妖怪.....”墙角传来林招弟疯言疯语的颤抖声,或许是去了一趟医院变得不再那么咋咋呼呼,可还是一副脑袋不好使的模样。
娇娇站在槐树下只扭头淡淡看了她一眼。
“...妖..妖怪....”林招弟抱着破碗缩了缩身子,颤抖的声音逐渐嘟囔变小,缩着的脑袋也快埋到了膝盖里。
娇娇没说话,收回目光,一阵带着凉意的晚风拂过她单薄的衣裳,从衣摆钻进去,她娇小瘦弱的身躯本能就打了个小哆嗦。
关上的厨房门内响起林招财若隐若现的抱怨声,紧接着不知道吴秋梅压低声音说了句什么。
娇娇眼底没有一丝情绪。
门开了,吴秋梅端着同样的破碗走出来,笑得牵强,不情不愿的递给女孩扯着嘴角道:“呵呵来拿着进屋里去,别吹凉了。”
僵硬的语气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
“谢谢表姨。”娇娇接过破碗,里面巴掌大小的两只黄皮番薯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她猛然抬头,对上吴秋梅皮笑肉不笑的黝黑脸,从那满是精明算计的眼睛里,清清楚楚的看见了吴秋梅来不及收起的肉疼与不舍。
“嗐,跟表姨那么客气哦。”
吴秋梅哪想到她会突然抬头,几乎是一瞬间就被女孩惨白小脸吓得青一阵白一阵
死糟心的背时短命鬼!
吴秋梅心底暗骂,面上却扯着笑,目光注意到娇娇凌乱披散的头发有些湿。
她神情连忙装模作样的关心:“你看你,淋到雨了怎么不说哟,锅里还烧着半锅水,你赶紧的吃完,我舀盆水来给你收拾收拾洗个头发。”
吴秋梅的话更加让娇娇确信了那份猜测。
“...表姨。”女孩垂着眼睫,言语几分怯怯的小心问道:“我`我想用香皂洗个澡....”
“.......”
吴秋梅默了一下,暗道这死丫头真是不客气,一开口就要用香皂洗澡!
卖几毛钱才一小块的香皂,她自已一个月都只舍得用那么一两回,用一次少一次的东西,死丫头!还当在城里呢!呸!赔钱货就是赔钱货!
吴秋梅纵使万般不愿,看在兜里收下的一百块彩礼份上,压着愤怒道:“哈`哈洗澡啊,好好好,干净点好,那我多烧点水,等一下就把香皂拿给你。”
话说完,吴秋梅就扭身进了厨房,步态急促,生怕慢一秒就绷不住脸上的僵硬假笑。
彩礼都收了,死丫头没几天蹦跶日子了。
这么一想吴秋梅的怒火才压下去。
毕竟西水村村长的老婆沈美娟是个心高气傲的妇女,在谁面前都喜欢显摆家里的傻儿子,谁要反驳一句不好就能当场翻脸闹起来。
这穷山僻壤的山沟小地方,谁的权利都大不过村长,谁敢在背后议论,可是会给穿小鞋的。
西水村在三溪河另一边方向,两村子中间隔着两座山坡,不远不近的距离,可还是来往不太密切。
而且两个村子的人,甚至偶尔还会因为村民上山过了界的事情聚众闹架呢。
吴秋梅又哪有机会与西水村的村民熟悉,可几十年的邻居生活,多少也迎面见过沈美娟说过话,好不好相处根本不在她担心范围内。
只要死丫头嫁过去,再生几个儿子,沈美娟就算再看不起别人那也不会和亲家过不去不是。
如果以后和西水村村长成为亲家。
走出去脸上都十分有面子。
就这么一想,吴秋梅就连脚步都轻快了。
盯着被狠狠关上的门,娇娇眼底的情绪变冷,端着碗的手指也在不觉中收紧了些。
她其实没想要用香皂。
香皂就一块,跟林家人轮着用她有些膈应。
只不过是试探吴秋梅态度的底线罢了。
她也从没有与林家人共过同一块香皂,刚来的时候林家哪里有什么闲钱买香皂,连每天吃的粮食都恨不得分成好几天。
是她最初要洗澡发现林家没有香皂,而吴秋梅一开始对她百般和蔼与讨好,也只是为了套她城里房子的房契才买的,当得知她不知道房契这件事,香皂买回来就等林招财用过以后才给她。
她没有拒绝,但拿回屋里却从没用过一次。
后面吴秋梅又将香皂拿了回去藏着。
只有她开口的时候才会给,以吴秋梅不情不愿的抠门程度,她能要到的次数并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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