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昼睁大了眼睛,觉得很开心,好像谷夌凡的世界又有她了。
两人上了马车,谷夌凡的头靠在马车墙壁上,李春昼陪着谷夌凡去一个她口中神秘的地方。
还没推开门的时候,李春昼便已经认出来了,她错愕地看向谷夌凡,问:“你把这里买下来了?”
这座宅子是春华楼刚建立时的地址,也是李春昼第一次见到谷夌凡的地方,跟她曾经和宓鸿宝一起去过的那些名叫“秦风家”“图柳家”“香山家”的二等妓院没有什么区别。
李春昼情不自禁地抬腿走进去。
荒废老宅的大门已然残破,隐约可见当年的热闹的场景。青苔爬满了台阶,反映出岁月的流逝,一丝丝儿的野花顽强地生长在破旧的石砖之间。
夏日午后,太阳高挂于陈旧的荒废老宅之上,宅子中青青野草随风摇曳,仿佛在述说着岁月的沧桑流逝。阳光透过斑驳的破窗罅,洒落在青石砖地面上。四周的墙壁已经斑驳褪色,被藤蔓和野草所覆盖,仿佛自然已经开始将它们吞噬。
李春昼走马观花般穿梭而过,再往前走就是宅子里的内门,以前年纪小,她跟谷夌凡在宅子里斗草,谷夌凡还会用狗尾巴草给她编兔子。
李春昼忽然就有点不敢开门了,好像只要不推开这扇门,七八岁的谷夌凡就永远在那里笑眯眯地等着她。
在这宁静的夏日午后,时光仿佛静止了,仿佛让人感受到了岁月的静谧和宁静,让人心中泛起一股淡淡的沉静和悠远。一阵微风拂过,野草随风摇曳,发出轻轻的沙沙声。荒废老宅的周围是一片郁翠葱茏,远处的树影婆娑,几只蝉在树上鸣叫,宁静的氛围弥漫在空气中。偶尔传来一两声鸟鸣,让这宁静的废墟更添一丝生机。
谷夌凡走到李春昼身边,替她推开了这扇门。
李春昼歪头看向她,谷夌凡依旧是漂亮的,只是多了几分憔悴。
看着内门里面荒凉的景象,两个人都知道,有很多很多事,全都已经物是人非了。
齐乐远像是狗熊掉进了蜜罐子,在宅子里撒欢地跑,把每一种草都尝了一遍。
谷夌凡的精神好像突然好起来了一样,她身上的气息很温柔,看向老宅的目光在午后阳光下显得眷恋,声音像缓缓流动的溪水一样,说:“我把这个宅子买下来以后,还没来得及打理,只收拾出来了咱们以前住过的那个小房间,所以一切还是以前那样子。”
李春昼对上她那个缱绻的眼神,觉得她心里多多少少肯定还是怀念从前的。
就像自己一样。
果然,谷夌凡下一刻就将视线转向了她,忽然说:“春娘……其实我很想你,我总想到和你一起睡觉一起学艺的时候。我一直有在关注你,但是不知道你身边是不是有了新人,有了喜欢你的郎君……”
她的坦诚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于李春昼有些不知所措。
她像个羞涩内向的小孩子一样,有点欣喜又有点委屈地说,“有人喜欢
我,但是他们跟你都不一样。”
李春昼说起自己藏在心里很久的委屈,说起自己和宓鸿宝还有徐雁曲之间的关系,也提起二皇子,谷夌凡只是静静地听着,李春昼一边讲一边偷偷看了一眼她的侧脸,觉得这么多年过去,谷夌凡还是那么漂亮,即使她现在疲惫又憔悴,但是在李春昼眼里依然是从前熠熠鎏金的那个人。
谷夌凡静静地看着她,以一种姐姐的姿态问她:“那这些男人里,你觉得哪个更好一点呢?”
“我不能每个都喜欢吗?”李春昼眨了眨眼睛。
谷夌凡温和地笑起来,“……那春娘还真是有够贪心的啊。”
李春昼也跟着乐了一会儿,然后收起笑意,微微抬头望着前方,懒懒散散地说:“我一个都不要。”
她转而又问:“那你呢,你现在对毕袁思……后悔吗?”
“……后悔,但是我不敢承认。”
对于从小缺爱的人来说,承认不被爱,比承认被骗更让人难受。
谷夌凡其实也清楚,毕袁思对自己不是没有真感情,但是人本来就是复杂的,他那一点稀薄的喜欢被他人为地包装成了爱,如果谷夌凡再有耐心一点的话,不会看不出来。
可偏偏是这时候,李春昼参加了今年的花魁大选,谷夌凡也意识到自己的人生注定要开始走下坡路,到时候所有人都要慢慢地忘记自己,包括李春昼。
有那么一瞬间,她被欲望迷住了眼睛,又太过慌不择路,以至于没有看破毕袁思显而易见的谎言。
谷夌凡也想过,如果曾经不那样冷落李春昼,自己是不是就不会这样“误入歧途”,留给李春昼的印象会不会也更好一点……?
但她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如果不这么做,自己也只会更早地成为李春昼生命里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从第一次见到二皇子抱着李春昼离开开始,谷夌凡逐渐意识到权力是个多么好的东西,可她偏偏是个女子,二皇子给李春昼的东西,她永远也给不了,所以也不可能得到二皇子在李春昼心里的地位,而谷夌凡又不愿意像徐雁曲一样,成为一个“无足轻重”的朋友。
所以谷夌凡走了一条最极端的路,恨也好,爱也罢,被遗忘、不被在意的人才是可悲的。
如她所料,李春昼真的很记仇又多疑,可是就是太容易哄好了,给她买包糕点,说两句好话往往就忘记要来找茬的目的。
中间有好几次,谷夌凡都想要抱住她,说我们和好吧,她想要把自己的痛苦和伤疤都揭开给李春昼看,可是直到最后她都没有迈出这一步,若不是因为毕袁思的出现,谷夌凡估计自己可能直到死都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口。
在她对李春昼这段扭曲的感情的最后,只剩下了一片模糊的混乱荒唐的过往。
两个人看着对方的眼睛说了好久的话,像是要把这几年没能跟对方说出口的话一下子都说完一样,甚至在不知不觉中,夜晚好像是突然降临到她们身边的一样。
谷夌凡问她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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