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与此同时,徐雁曲的做法也相当于把自己人生的选择权和责任都堆到了李春昼身上,以一种软性绑架的方式,强迫李春昼承担了两份沉重的责任。
若是他真的为李春昼死了,李春昼恐怕真的一辈子都要在回忆的束缚下活着。
每个人表达爱的方式都不一样,有人喜欢李春昼就一定要得到她,徐雁曲也喜欢李春昼,但他只会像躲在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偷偷看着她。
在突厥人打破西北边境的防线以前,他从来没有动过向李春昼坦白心思的想法。
徐雁曲并不是真的懦弱胆小,只是常年扮青衣,刻在性子里的柔和与悲观,让他缺少了这种勇气。
何况李春昼身边又围绕着这么多男人,每一个都比他更有“资格”。
很多个深夜里,他都躺在床上一遍遍难过地想,“也许我再勇敢一些就好了……”
但是第二天醒来,徐雁曲又会胆怯地缩回壳里,安慰自己没事的,反正是朋友,哪种爱不是爱呢,朋友之间的爱也是爱。
徐雁曲一直是个对自己的人生没有热爱,也不想承担人生责任的人,然而此时此刻,整个春华楼的责任都落在徐雁曲肩上,他伴随着对未知前路的迷惘和剥骨抽筋般的不舍,放开了自己想要一直缠在李春昼身边的执念。
当他忍下眼泪离开李春昼上马的一刹那,他的眼睛像是被雨水冲刷过的黑曜石,灵魂澄澈得像一片清澈的潭水。
李春昼忽然欣慰地笑起来,“雁哥儿,你会有很好很好的一生。”
徐雁曲笑得很悲伤,“……那你呢?”
李春昼仰头望着他,轻轻吐出一句话:“我会永远记得你。”
徐雁曲眼眶依旧通红,不敢再跟她对视,往马屁股上抽了一鞭子,直直地往前走了。
人生中的每段际遇,无论是成功的光辉,还是失败的教训,或许都是命运暗中所布局的伏笔。因此,无需过分纠结眼前的困境,勇往直前,不做留恋地往前走就好。
长街尽头传来了马蹄声,清晰的马车车轮在青石板路面上划出一道道深深的印痕。李春昼静静地站在那里,她穿着一袭淡雅的浅色裳,长发如云,如一朵花儿在微风中轻轻飘拂,午后斑驳的光影在她的脸上投下淡淡的色彩,李春昼的眼睛似乎成了一抹柔和的水墨色,混在这片灿烂的色彩中。
李妈妈从马车中探出头来,急急忙忙地呼喊道:“灶房里还留了一坛粮食,里面有两块首饰……千万照顾好自己……”
她的声音在长街中被拉得很长很长,李春昼笑了,心里一直绷紧的弦慢慢放松下来,一边用力挥手一边大声喊着:“知道了娘,放心吧……”
***
等所有人走后,整个偌大的春华楼就真的只剩下他们二人了,李春昼把坛子找出来,喂丽丽吃了一顿饭。
然后又在院里给谷夌凡和池红竖了衣冠冢,两块木板并排立在小院里,看上去好笑又心酸。
把属于谷夌凡的物品焚烧完,李春昼面色如常,只是许久不说话。
李折旋提着锄头帮忙干活,半天过去他又恢复了些许,虽然还是一副孩子模样,但是好歹脸颊上有了点肉,看上去健康了点。
整个副本世界与高纬度世界的联系是被切开的,巨大的结界把所有信息和意识都包围在这片星系里,死去生物体的意识也不会逸散到高维空间,所以李折旋身上被简候剥离下去的意识仍旧可以被他收集起来,只是需要一定时间。
李春昼在处理遗物过程中,在院子里的树下发现了那只黄狸猫,它出来的时候嘴里还叼着一只有它半个身子那么大的老鼠。
齐乐远严肃地问:“我们能把它送人吗?”
“谁?小饼吗?为什么?”李春昼不明所以地看着丽丽。
齐乐远面色格外沉重,“今天它能弄死老鼠,明天它就能弄死我,我很害怕。”
李春昼一脸无奈,摸了摸正在吃东西的小饼的头,自言自语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呐,是吧小饼?”
齐乐远站得起码有二米远,念念不忘地叮嘱道:“它刚刚可叼着老鼠呢,记得摸完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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