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高拱、殷士谵等人接触后,魏广德已经知道严家一系人马确实已经摆明车马炮支持景王,虽然他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做出这样的选择。
严嵩就算老湖涂了,严世番可不会啊,他可精明的很,不应该犯下这样的错误才对。
除非他已经得到了嘉靖皇帝的某种暗示,所以才会做出这么不明智的选择来。
严家父子不可能不明白支持景王的后果,那就是站在全天下文人的对立面。
按制,有嫡立嫡无嫡立长,裕王无论如何都应该排在第一顺位才对。
这是理,无可辩驳。
不过魏广德想到这里来,主要还是因为他觉得严嵩这次未必回在嘉靖皇帝那里舍下老脸去救赵文华。
作为江西人,魏广德上严家的次数也不少,前两月在严家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件事儿魏广德还是听闻过的。
赵文华不知道在哪儿弄到一种好酒,据说长期饮用可以益寿延年。
严嵩那里他自然早就送过,去年回京城升任工部尚书后他又利用觐见天子的机会给嘉靖皇帝也送了些,据说嘉靖皇帝饮用后是龙颜大悦。
不过在听闻严嵩那里早就有了后就有些不高兴,甚至单独和严阁老说过这事儿,让严阁老在皇帝那里老大的没面子。
虽然之后好像这事儿并没有引发严家和赵文华的决裂,可是魏广德也听说赵文华是很费了一番手段才平息了严家的怒火。
有隙在前,严家这次怕不会真心实意保他赵文华了。
当时不发作,一个很大的原因还是在于严家已经把赵文华捧上了工部尚书的宝座,拿下他总要有个理由。
是的,魏广德在听说这事儿后就觉得严家放过赵文华很可能就是个策略,麻痹赵文华的策略,不管怎么说赵文华都是严家父子的左膀右臂。
朝廷不是严家的,自然不能随随便便就把一任尚书拿下,那也太不把皇帝放在眼里了。
不管任何时候,不管对任何人,作为皇帝的都不会允许臣子可以如此把持朝局。
严家不管赵文华的死活,那么工部尚书的位子必然就空出来了。
魏广德当然不会以为自己有机会了,而是觉得裕王府那边不知道有没有什么人才,。
魏广德可不相信偌大一个朝堂,就没有人暗中投效到裕王府的。
只要够资历,品级也够,完全可以操作下。
其实,裕王府在朝中的力量一直都偏弱,支持他们的主要来自低品级官员。
高品级官员因为级别问题,大多不会公开表态,只能是暗中,若有若无的帮着说两句话。
工部尚书,虽然是六部中地位低下的部衙,可怎么说也是六部之一。
裕王府若是趁机早作布局,时机一到全力争取,未必不能成功。
退一步讲,就算没有合适的人,争取不到这个位置,只要搅黄严家的人接任也算是一场胜仗。
陈矩在家里,魏广德自然不能抛下他就去找殷士谵或者高拱暗示此事,也只能是第二天再行动了。
第二天上值,魏广德进翰林院前就给了随行来的张吉一张纸条,让他去联系高拱或是殷士谵,把消息传递出去。
和裕王府的人接触多了他也看出来了,裕王府就是以高拱为首,殷士谵的话语权貌似不大。
下午的时候,张吉就传回消息,纸条已经交给了高大人,高大人看过之后约魏广德晚点去上次那家酒楼说话。
其实高拱在看到魏广德纸条的时候还是很纳闷的,纸条的意思他完全能理解,可是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完全不清楚了,所以只好约魏广德晚点见一面,好当面问清楚。
“文华不日离职。”
魏广德在纸条上就写了这六个字,文华自然是指赵文华,现在京城百官中还没有和赵文华名字相同的人,不日离职自然就是暗示他要丢官。
用离字而不是升字,也把赵文华的命运给点出来了。
其实魏广德写这张纸条的时候就猜测高拱肯定会找他问清楚原由,而且貌似赵文华去职和裕王府八竿子打不着,魏广德传递这个消息到底是几个意思?
一日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魏广德下值后先回家换上常服这才出门,坐上李三的马车前往约好的酒楼。
酒楼距离十王府的位置很近,在一条不太繁华的街上。
马车到了酒楼前面,魏广德掀开车帘四下看了看,没什么人注意这里,他就钻出车厢快步进了酒楼。
其实他知道,这么做也就是骗骗鬼,有心人是瞒不过的,不过下意识的还是这么做了。
进入酒楼,魏广德熟门熟路径直去了二楼一间雅间,店里小二看到魏广德只是闪身躲在一边。
这里是裕王府的产业,从掌柜到伙计都是属于裕王府的家生奴,魏广德也不是第一次来这里,自然是认识的。
魏广德走进雅间的时候,里面的人有些出人意料,只有两人在里面等候。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请高大人、李公公不要见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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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是他们两人,魏广德立即拱手作揖道。
高拱和李芳也起身向魏广德拱拱手,随即右手一摊示意魏广德坐下。
进屋后并没有开始说话,而是等店伙计端上已经点好的酒菜关上房门后才开始聊起来。
“广德,你那条子是什么意思?我给殿下看了,这赵文华到底犯什么事儿了?”
昨天才发生的事儿,时间紧只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还是当时在城楼上,嘉靖皇帝身边的人就没几个,除了黄锦和陈矩,其他的太监都站的比较远。
或许认出那处宅子主人的太监在后面会猜出些什么来,可应该反应没那么快,只能是赵文华倒台的时候才会想到原由。
裕王府没接到消息,也属正常。
魏广德可不会以为裕王真是一只小白兔,不知道拉拢皇帝身边的太监打探消息。
就算他真的想不到,高拱、李芳这些人能想不到吗?
“不知道二位大人知道前俩月皇上让工部在西苑新建一处丹房的事儿吧?”
魏广德语气平静的问道。
“知道啊,怎么了?”
李芳答道,而高拱只是微微点头。
“正阳门城楼的事儿你们也知道吧。”
这次魏广德就不是问了,而是直接说出来。
“你的意思是,丹房修的差了,陛下不高兴,又因为正阳门城楼的事儿所以迁怒于赵文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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