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此时的严世番却一下子句偻起来,有些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原先坐的那个位置。
又是两日后,严世番的牢房门再次被打开,不是送吃食的,而是两个狱卒进来提人,这是要再审。
再次走进大堂,严世番就发觉堂上几人面色都是满脸轻松的样子,似是胜券在握般。
罗龙文经过几次审问,最后在答应留下罗家一根香火的情况下,罗龙文已经招认了严世番伙同他勾接倭寇的事儿。
罗龙文私下里走私海贸的事儿,他的家人已经招了,以此为证据就足够要他的命。
这年头走海贸,不认识倭寇是不可能的。
不过,罗家的事儿却牵扯不到严世番身上,而他们要的就是他咬住严世番通过他勾接倭寇,意图谋反。
由林润出面和罗龙文进行谈判,最终罗龙文屈服了,因为他看不到一丝希望。
景王死了,他们最后的依仗没有了,严世番准备的后手失效了。
按照林润所言,他们不招倒是会一直被关在大牢里,一直苟活到裕王殿下登基,到时候会怎么样,谁能说得清楚。
留下一脉香火,是他们能给罗龙文最后的机会。
拒绝,他们就要开始用刑了,以他细皮嫩肉的可经不起几轮大刑伺候。
罗龙文是墨工出身,可却不是如家里下人般皮糙肉厚,想到大牢里那些刑具,再想想查实的证据,罗龙文知道自己是必死无疑。
严世番也必须死,他们的目的就是要自己攀咬严世番,把他拖下水。
为了罗家留下一脉香火,罗龙文认下了他们列出来的所有罪名。
“只会是斩首,不会是凌迟或是腰斩什么的,不会那么痛苦。”
这是林润给他的最后保证。
而此时的严世番手里拿着的就是罗龙文签字画押的供词,只是他已经没有了一丝愤怒。
他其实在前两天就已经想通了,知道最后的结局,在景王死了的消息传进他耳朵的时候,他就想明白了。
虽然狐疑景王的死讯,可依旧有一丝不甘。
罗龙文的背刺,不过是他使用过的一些手段而已,都是自己用剩下的,只是不知道他们怎么做到的。
不过这不重要。
“听说景王死了?”
严世番手里拿着罗龙文的供词,他没有想过把它撕得粉碎,这样的东西,有罗龙文在手,要多少有多少。
只是后悔没有早听罗龙文的建议,随船出海到倭国去见识见识。
“景王殿下于九日薨了,消息是十三日送到的京城。”
黄光升也没有隐瞒,直接就回答了严世番的问话。
在这样的场合说出这样的话,严世番知道,此话肯定不假。
若是有假话,单凭一个诅咒皇室宗亲的帽子就足够黄光升罢官下狱,甚至是被杀。
严世番低着头,看上去似乎在为景王默哀的样子,不过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做什么。
虽然希望破灭,可严世番这时候想的却是严家的结局,最后会被嘉靖皇帝如何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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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嵩会被赐死吗?
自己的儿子孙子会被斩首吗?
炒家灭族?
如果自己招了,把事儿揽下来,结果又会如何?
嘉靖皇帝会因为父亲的的关系,饶过他们吗?
后堂侧门处,魏广德伸出脑袋看了眼忽然安静下来的大堂,看到严世番低头在那里沉思。
略微思考片刻就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只要严世番这个时候没有大吵大闹说他们冤枉他,就说明严世番在知道景王死了的消息后,还没有失心疯,还是冷静的很。
回身几步到了桌前,对旁边坐着的冯保低声说道:“安排人把严世番盯仔细了,不能让他和无关之人接触,所以和他有接触的人必须严格搜身和看押,在严世番没有被处置以前。”
魏广德不知道严世番是否还有后手,可只要遮断他和外界联系,他准备的那些后手就全用不上。
严世番身上应该不会带着财物,都已经被林润抓人的时候搜走,可保不齐他会给看押之人许诺好处,让他们带信出去。
所以,魏广德才会如此吩咐冯保。
这边的事儿,裕王安排魏广德负责,而动用的人手则是由冯保调配。
冯保闻言没有做声,而是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冯保当然知道其中轻重,魏广德和他也分析过严世番能动用的最后报复手段,无外乎就是鱼死网破。
魏广德不会告诉他景王的死有疑,可宫里每年不明不白死的太监宫女难道还少吗?
这时候,冯保忽然伸手指指外面大堂。
魏广德点点头,嘴角一扬挂出一抹笑容。
冯保看到,这才如释重负般。
他的任务,也是裕王交代的,他当然懂其中厉害。
裕王恨死了严世番。
或许真有遗传,嘉靖皇帝好面子,而裕王也一样。
当初严世番让他丢尽的面子,别说裕王,就连伺候裕王的太监没当想起严世番对外那句夸口无不恨的心痒痒。
“天子儿子尚行金予我,谁敢不行金者?”
他小阁老的名头,也是由这一刻起被坐实的。
严世番死定了。
魏广德这会儿也可以安稳的坐下,品起桌上的香茗,不过脑海里也在总结严世番的过失。
严世蕃有宰相权柄,却用在大肆搜刮朝臣的钱财上,这是他犯下的第一大错。
连皇帝的儿子也敢敲诈,真以为皇帝不知道,等机会罢了,这是他犯下的第二大错。
不跟父亲严嵩学习韬光养晦之术这是严世蕃犯下的第三大错。
把朝臣得罪光了,还想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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