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贷,如今陛下登基已有数月,然仅朔望朝会上朝,我欲请改动。”
内阁首辅值房内,张居正对坐在自己旁边的魏广德侃侃而谈道。
“叔大兄是打算如何改动?”
魏广德不解问道。
“我欲上奏,请陛下每月逢三六九日视朝,这样有两三日间隔,陛下也不会太过辛劳,毕竟陛下年岁终究还小。”
张居正开口说道,“外面传言,想来善贷也有耳闻,陛下每月仅上朝两次,实在让臣公心里难安。”
魏广德闻言点点头,他也知道外面的传闻,虽然皇帝小,可京官们长时间看不到皇帝,多多少少都会有怪话。
当初隆庆皇帝也是这么干的,大家都没说什么,也是因为都是成年人,自然知道该做什么。
可就是这样,没想到直接把皇帝给玩死了。
虽然隆庆皇帝的事儿,很多都没有拿到明面上处理,但是私底下传闻可是不少。
所以,对于皇帝长时间不上朝,朝臣们心里可就不满了。
即便皇帝小,可也不能一直藏着不让人看吧。
隔三差五出来露个面,至少让大家知道皇帝的近况也是好的。
最起码大家在皇帝面前露个面,或许就有机会呢?
念及此处,魏广德才接话道:“叔大兄此言有理,不过自古帝王虽具神圣之资,尤以务学为急,我太祖加意典学、经筵、日讲,具有成宪皇上睿哲天成,英明神授,动容出辞,无一不中,礼节用人、行政无一不当,诚不世出之主,若再加学问之功,讲求义理,开广聪明,则太平之业可计。”
“善贷的意思是,陛下应开经筵?”
张居正一听就明白了魏广德话里的意思,小皇帝该读书了。
朱翊钧还是太子时,自然是讲出阁读书,但现在他已经是皇帝,皇帝学习自然不是出阁,而是经筵,其实都是上课,只是名头不同。
太子及皇子们没有成年之前,会由专门的皇家私塾教师在书房里对其进行教育、也就是读书。
不过太子未成年就成为皇帝以后,皇帝是国家权利的最高代表,专制政体下集天下万民为一人服务,九五之尊的地位是任何人都不可僭越的。
因此没有什么人敢擅自称为皇帝的老师,中国古代拥有帝师之头衔的人也只能是托孤大臣可称之为帝师。
但是,不管是张居正还是魏广德,还要处理繁重的政务,自然不可能把心思都放在教小皇帝身上,那就只能安排朝中学识渊博、德高望重之人讲课,他们只能穿插着给小皇帝上课。
“经筵是该开了,陛下其实早就过了发蒙的年岁,说起来比民间都晚了一些。”
张居正开口道:‘此事我会和陆树声说一下,让他尽快确定经筵官人选,你我还要轮流为陛下讲课。
“那内阁上奏之事”
魏广德开口问道。
安排老师是一回事儿,上奏请宫里同意,还需要内阁单独上奏此事。
魏广德问这话,自然是问张居正,这奏疏你来草拟还是我来。
按道理说,这个事儿就算魏广德着急,他也不能单独上奏,因为这是内阁首辅的职责。
“我来吧,稍后我就草拟奏疏,到时候送到善贷值房里看看。”
张居正开口说道。
应该是他首辅的职责,他张居正自然是当仁不让,绝对不会假手于人。
“那好,善贷就静等叔大兄的奏疏。”
魏广德笑道。
“一次说完吧,善贷既然提到这事儿,想来和我先前所提之事也有关联吧。”
张居正笑笑,随口问道。
“叔大兄也知道,陛下毕竟还小,这视朝和讲读,最好分开,穿插着来。”
魏广德笑着继续说道:“叔大兄既然建议三六九陛下视朝,我看不如其他日子就安排陛下在文华殿讲读。
如此,视朝、勤学两不误,是为最好不过了。”
张居正摸着自己漂亮的胡子,琢磨着魏广德的意见。
稍后放才点点头,笑道:“善贷之言有理,皇上以三六九日视朝,其余日俱御文华殿讲读,非大寒大暑不辍,凡视朝之日即免讲,讲读之日即免朝,庶圣体不致太劳。”
应该说,张居正后面说的这话,补全了魏广德之前安排的一些失误,即天气特殊情况下可免朝免读,也即是休息日。
闻言,魏广德点点头,随即又说道:“另朔望朝会后亦免读,亦不安排其他事儿,让陛下有两日休息,叔大兄以为如何?”
按照之前的安排,不要以为小皇帝视朝以后不读书就可以玩儿,没那么简单的事儿。
视朝后不讲课,但是经筵官和宫里会给小皇帝安排习字的作业,比如抄录《皇明祖训》一类需要皇帝记牢的书籍。
读书不如抄书,古代其实也知道如何增强学生的记忆。
实际上,现在的小皇帝朱翊钧就在抄录《皇明祖训》,对其中不懂得则由身边大太监冯保解释。
魏广德觉得,冯保学识没的说,解读《皇明祖训》也没问题,可这样的工作本该由朝臣来做,所以早点安排经筵就很有必要了。
从张居正那边出来,魏广德又投入到工作里,近期主要就是礼部那边的奏疏,直接对接他的值房,安排隆庆皇帝丧宜。
临近散衙的时候,张居正那边送来了两份奏疏,一份是《请开经筵奏》,而另一份则是《上御文华殿讲读二三事奏》。
魏广德草草看过,和他们在值房里讲的差不多,于是在其后署名,在自己署名前方留出一个位置,供张居正签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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