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国家和制度能够解决廉政问题,区别只在于你知不知道。
明朝官场的潜规则,大多还在一个可接受范围内,只要没有外力威胁的情况下,其实还是可以继续运转下去的。
草榜填制完成后,魏广德和王希烈又对排名前十的考生卷子亲自进行了检查。
复核无误以后,再由王希烈亲自进行“填榜”。
两天时间,所有工作完成,往宫里送了一份榜单副本,正榜悬于北京贡院之外,供考生观看。
到此,魏广德第一次主持的会试算是结束。
前前后后,众人被关在贡院近一个月时间,也是憋得厉害了。
会试结束,大家立马作鸟兽散,各自返家。
说起来,明朝皇帝任命会试考官都是很突然的。
一旦选定就马上下旨,接旨后第一时间就会被传旨太监“押送”贡院,许多官员被带进去后,都来不及安排家中事务。
魏广德从贡院中出来的时候,府中大轿早就在贡院外等候。
毕竟也是有迹可循的,黄榜都发出来了,自家老爷自然是要出来了。
“子中兄,就此别过。”
和王希烈从贡院里出来,以前或许因为接触少的缘故,王希烈对这个比自己小得多的阁老是一百个看不上眼。
这一个月的接触下来,貌似也发现了魏广德的许多有点,那就是放权。
他知道的才会抓在手里,不懂的就放权,他就在一边看着。
从最初魏广德进贡院,因为对会试规矩不甚熟悉,所以大多让王希烈在安排。
之后熟悉了规则,这才逐渐接手。
好吧,王希烈观察了会试后期魏广德的作为,觉得至少不似当初那般认为的不堪,为人还是有可取之处。
所以现在,两人虽然关系没有好到称兄道弟,但总算能平心静气站在一起讨论事情了。
这,或许是当初安排之人最不愿意看到的事儿,居然都能发生。
“善贷慢走。”
看着魏广德的大轿过来,王希烈并没有转身去自己的轿子,而是站在一边,等待他上轿先行。
不过就在魏广德弯腰准备上轿时,远处一个绿袍中书急匆匆赶来。
“魏阁老,魏阁老稍等。”
魏广德听到喊声就站在轿前,等人走近后,也认出来人,是内阁行走的人,或者说是办事员。
“何事?”
见人急匆匆赶来,心里已经猜出八成是内阁那边有急事,所以才会算着时间派人过来。
“阁老,辽东那边出事儿了,首辅大人请你出了贡院先回内阁一趟,商议下朝廷该如何应对。”
那中书舍人在魏广德耳边小声说道。
“辽东?”
魏广德听了他的话,愣了愣,知道辽东肯定是发生大事儿,而且貌似不大好。
可是,虽说朝廷准备在辽东用兵,可那也是在下半年的事儿,现在难道就开战了?
注意到王希烈还在一旁,歉意的说了句,“朝中有事,善贷就先告辞了。”
于是,魏广德快速钻进自己轿子,吩咐轿夫马上抬他去宫门。
现在他都懒得问辽东发生了什么事儿,不过也在思考着最坏的结果。
朝中涉及军事方面,内阁一般都是魏广德做主,张居正会表达不同意见,但不会轻易插手。
其实,就算他想插手,前提也得是兵部会听才行。
要知道,阁臣其实是没有管理尚书之权的。
至于王希烈,则是站在贡院外,目送魏广德轿子离开。
他也多少猜到出事儿了,而且是大事儿,于是赶紧钻进自己轿子,让轿夫马上抬他回家。
京里的大事儿,要打听太容易了。
之前在贡院是不便打听,可不是不能。
限制考生自由,考官可没那么多限制,或者说大家为了避嫌,把有些可以行使的便利主动放弃了。
出来了,自然就可以联系好友问问,这段时间京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儿。
先前对话,王希烈只隐约听到辽东,所以现在他也好奇不已。
轿子到了宫门外,魏广德下轿,就急匆匆通过宫门前往内阁。
到了内阁后,直接就被中书请到首辅值房。
“叔大兄,辽东发生了何事?”
进入值房,魏广德都来不及寒暄几句,直接就问道。
“这是巡抚张学颜、御史刘台和总兵官李成梁的奏报。”
张居正起身,先让魏广德坐下,这才从书案上拿出三份奏疏交到他手里。
“看看就明白了,有点麻烦。”
魏广德翻看了巡抚张学颜的奏报,随即双眉紧皱。
快速浏览完张学颜奏报,魏广德又拿起刘台的奏疏,内容和张巡抚类似,只是更加精确。
毕竟,刘台到了长甸,看到了那一战的战场,以及残留的密密麻麻的土堆。
“辽东攻略,是朝廷定下来的计划,为何张巡抚和刘御史此时都发文请求暂停。”
说到这里,魏广德又伸手拿起李成梁的奏报看了起来。
“此战我军伤亡太过惨烈,士卒民夫损失近六千人,张巡抚怕是预见边墙继续修下去,还不知道要死伤多少人,才会有此念头。”
张居正这时候开口说道。
“这王杲动作倒是快准狠,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魏广德轻轻摇头,感觉自己失误了。
不过毕竟他对王杲性格不熟悉,谁知道他会这么快就对明军发起突袭,而且还使用了计策。
其实别说魏广德,就算和王杲有过接触的张学颜、李成梁也是没想到此次王杲的果决,会在现在动手,他们都以为在筑城到一半时才会爆发战争。
“看来,不能再等,得按照李成梁的建议,提前发动,除掉王杲。”
魏广德此时已经看完奏疏,知道李成梁的想法,那就是直接开战。(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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