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不可。”
魏广德闻言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这样的事儿他绝对不会做出来,留下把柄。
“风闻奏事乃是太祖皇帝定下的,历代皇帝都不敢废弃,我等又如何能做出来。”
阁臣出手惩办科道言官,魏广德可不愿意惹祸上身,他都不知道吕调阳是怎么想的。
或许,他只是想要尽快平息此事,可也不能把自己牵扯进去啊。
他吕调阳的仕途已经快到终点,可魏广德还年轻,是绝对不能沾上这个污点的。
魏广德可是清楚的记得,最后和张居正沾上关系的人,貌似下场都不怎么好。
一些人因为各种罪名被锒铛下狱,被罢免都是最好的处置了。
这个时候他要是和吕调阳一起联名此事儿,将来被人翻出来还不知道会如何。
特别是科道言官风闻奏事之权,虽然在朝中颇有争议,但不争的事实就是,科道言官这个权利,一直到明朝灭亡,都没有消失。
“风闻言事”是柄双刃剑,既是整治官场的利器,也容易成为官场上朋党攻讦的借口。
其实,风闻奏事的危害,历代皇帝哪个不晓得,可却也没有一个皇帝会限制御史这个权利,因为刀柄是在皇帝手里。
朱元璋建立明朝之后,参考前朝旧制对朝廷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其中包括对中央体制的设计和创造,而且明朝中央的政治权力结构基本沿袭了明初的制度设计,科道官就是其中非常重要的一项制度。
科道官是科官和道官的合称,又被称为“言官”。
科官是独立于都察院之外的相对独立的监察系统,朱元璋在总结前代制度设计的基础之上,按照六部建制,设立了吏、户、礼、兵、刑、工六大科,分别置左右给事中等官,其中共五十余人,专门负责监督六部,在运作的过程中相对独立,但可以相互驳正。
道官是指之都察院下设的十三道监察御史,定员一百一十人,负责监察朝中内外官员。
因均负责监督职责,职责相近,故称之为科道言官。
虽然在朝中官职品秩不高,但是科道官具有“风言闻事”的权力,所以在明朝的权力争夺中仍然独树一帜。
在明朝的政治权力结构中,以皇帝为代表的皇权和以首辅为代表,内阁为主体的“相权”实为对立,但是科道官的设置,实际上形成了“三驾马车”并行的权力架构。
在封建王朝,国家机构从本质上而言是为君主服务的,皇权在这之中具有绝对的权威。
作为明代国家机器的缔造者——朱元璋,在开国之初就要求科道官“凡官吏之贤否,治之得失,风俗之美恶,军民之利病,悉宜究心”,担当起纠察百官的重任。
在明初政局尚未稳定之时,科道官维护皇权的色彩极为浓厚,可以从明初的一些史实中得出,其中胡蓝之狱就是最好的例证。
尽管皇权在明初朝中享有支配性的地位,但是贵族功勋的威胁不得不引起朱元璋的重视,贸然采取措施定会引起群臣不满。
这时科道官就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科道官弹劾胡惟庸等人以功高而目中无尊,蔑视王法,内怀反侧,让朱元璋可以比较顺利的抓住把柄,在接下来的活动中的阻碍则少了很多。
而到了之后,皇帝通过内阁减轻自己的负担,但也对阁臣充满担忧。
他们也是需要有人帮助他们盯着这些掌握实权的人,如果有必要,只要有科道言官“风闻奏事”,很轻易就能把权利收回来。
科道可以在仅仅出于怀疑而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向皇帝报告,错了也不受追究,这就是皇帝给他们的特权。
吕调阳想联合魏广德出手惩治刘台,魏广德不知道是不是张居正出的主意,但他是绝对不会陷进去的。
或许,张居正只是想以此绑定他,或许是别的缘故,反正魏广德绝对不会牵扯进去。
另外还需要说一下的就是,都察院的选人也是非常独立的,完全不受吏部管辖,而是自成一体。
虽然科道御史要从吏部取关防,但是任命权利真不在吏部。
在明朝,一般是从进士出身的、在中央部院,主要是翰林院中工作过三五年的文官中“考取“御史。
其他出身的官员,是没有资格进入都察院。
进士官员,如果曾受降级、革职处分,也不能选取,这是人选的一个限制。
其次,言官违规、犯法,要罪加二等,从严从重处理。
其他部门官员受罚降级或者革职后,因为各种原因可以官复原职,但言官一旦罢职就不能开复,即便符合复职条件,也只能安排到其他衙门任职。
除此之外,三品以上京官以及外官巡抚以上的子弟不能考选科道官,为的是防止高官插手监察、权力勾结。
可以说,言官虽然职权大,但是受到的限制也比较多。
魏广德和张居正都眼馋都察院、科道,但是真正能伸手的也就是科道,都察院是万万不能的。
为什么魏广德为劳堪谋都察院的职儿要从按察使开始,广东干到福建,可不就是担心被人关注到。
绕这么大一个圈子,为的就是劳堪能在福建以布政使身份空降都察院,直接就是副都御使,准备接班左都御史衔。
外放,地方上官员足够多,才不至于被人发觉。
张居正那边,魏广德相信也肯定早就有伏兵,只不过他也不知道张居正准备的人是谁罢了。
看到魏广德态度坚决,吕调阳又劝说了一阵,魏广德都没有答应。
开什么玩笑,此事关系太大,而且干系到多年以后的风波。
魏广德虽然有心缓和那种关系,但张居正为人颇为坚持,某些方面和高拱类似,听不进人言,对小皇帝朱翊钧的管教依旧非常严厉。
甚至私下里,他还多次和魏广德因为此事发生过争执。
无法,魏广德也就懒得管,反正以后倒霉的是他张居正。
魏广德不愿意联名,但是吕调阳还是单独上了奏疏,直接送到司礼监。
魏广德也不知道背后两个人是不是有什么交易,他也懒得理会。
只要自己踩的稳,就沾不到自己身上。
第二天,轮到张居正给小换地授课。
可是现在的情况,自然是没法上了,于是宫里传旨让魏广德和张居正换课。
正课上完,休息的时候,小皇帝就说起吕调阳奏疏的事儿。
皇帝虽然没有亲政,但事儿都知道,两宫太后自然不会背着他处理政务。
“魏师傅,张师傅要怎么才肯回来继续给朕授课,还有处理朝政?”
现在的朱翊钧正是勤奋好学的时候,他也想做个有为君主,并没有因为少了个严厉的老师就沾沾自喜。
“启禀陛下,张师傅应该是放不下脸,毕竟刘台这事儿”
魏广德只是轻轻摇头。
“那如何才能让张师傅找回脸面?
难道真要处置刘台吗?
太后说了,言官引言获罪有违祖制。”
小皇帝继续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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