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姐姐的未婚夫君。”
桓瑄加重了“未婚夫君”的字眼,他待宗以成,并不十分喜欢。虽然世人常说,红颜祸水,便是模样生的好的美人,会凭空招惹许多麻烦。但桓瑄觉得,宗以成更是一个大麻烦。宗氏的显赫景象,早就过去数年。如今的宗氏一族,逐渐呈现出破落之景。而宗以成作为宗氏旁支,家境更是远远比不上桓家。但桓瑄不明白,姐姐桓冉明明心智清醒,却对宗以成颇有好感。经过陷害一事,桓冉本是准备和宗以成退亲的,不知宗以成和桓冉说了些什么话,桓冉便不再提退亲之事。
这其中弯弯绕绕,和李家女多有牵扯,桓瑄不便挑明,便只含糊说道:“宗以成人不风流,但风流事却主动来寻他,此人不益靠近,恐怕会惹祸上身。”
元滢滢轻轻颔首,心中却对桓瑄的话半信半疑。
桓瑄离开后,对元滢滢的态度便冷了下来。他的人生应当如同潮水一般,汹涌澎
湃,而不是平静无波。桓瑄以为,他实在不该沉溺在平静如水的日子中。这就仿佛温水煮青蛙一般,时间久了,桓瑄便会生出留恋的感觉,再也离不开元滢滢所给予的平静生活。一想到元滢滢的身份,和自己之间的差别,桓瑄眉峰紧蹙,仰面躺在床榻。
在此之前,桓瑄从未想过自己会和一个寡妇有所牵扯。
桓瑄想不明白,有许多人曾经向他百般讨好,桓瑄却不喜欢他们。而元滢滢不甚在意他的存在,桓瑄却情愿日日出现在她的面前,心中甚至觉出一份欢喜。桓瑄本能地察觉到,自己如今所有的情绪,大大不妙。
既然不妙,那便该及时停止。
接下来的几日,元滢滢都未曾见到桓瑄的身影。她心中不以为意,像桓瑄那般金尊玉贵的人物,待她好恐怕也是一时兴起。等桓瑄的兴致无了,自然便收回了对元滢滢的好。
元滢滢心中坦然,并不难过。在她心中,不会对一个男子全然依赖,离开了对方便魂不守舍。因为元滢滢深知,这世间最不缺的,便是有用的男子。没了桓瑄,还会有其他人,何必耿耿于怀。
反而是随清逸对此事颇为在意,他诵读完书卷后,便悄悄地打量着元滢滢的神色,被她抓了个正着。
元滢滢抿唇笑他:“清逸,你不专心了。”
随清逸面色微僵,没有出言辩解,询问出了心底的话:“娘亲,桓瑄日日都来,这几日却不曾来了,你可曾觉得不适应?”
元滢滢轻揉着随清逸的脑袋:“清逸喜欢桓公子吗?”
随清逸的唇瓣抿成一条直线,回答的斩钉截铁:“当然不是。”
他默了默,在心底道,他只喜欢爹爹和娘亲,其余人再如何好,他都不会喜欢的。
随清逸仔细思考着自己的感受,缓缓说道:“我只是突然不习惯罢了。”
正如同一个人,日日对你亲近。突然有一日,他却神情疏远,难免会让人在意。
元滢滢垂眸,纤长的眼睫在她的眼底投下阴影,她只柔声说着:“清逸长大后就会明白了,有些好总是不长久的。”
好似她嫁给随席玉时,满心欢喜,即使心中不安却大着胆子打量着随席玉的模样。元滢滢一身喜庆婚服,心中暗自想着:她是要同随席玉白头偕□□度余生的。
元滢滢虽然不知道,随席玉是否心悦她。但这些日子元滢滢细细回想着两人的过去,方才记忆起随席玉待她的种种好处。元滢滢想着,她恐怕很难找到第二个像随席玉一般,珍视她的人了。因此对桓瑄的好,元滢滢不去追究缘由,只坦然接受。因为她心中觉得,桓瑄的好不过是一时的,她何必为了一时之好思虑良多。
元滢滢虽然有银钱傍身,但却不想坐吃山空。马家媳妇要她盘个铺子,每日都有进账,生活花用亦多了一份保障。
开什么铺子,元滢滢思索了许久。她厨艺不精,只会做几味家常小菜,是开不得食肆的。而若想要卖些点心,则要天不亮便起,从早忙碌到晚,将脸蒸的热气腾腾。元滢滢平日里做几味点心倒是尚可,但她绝做不来这样辛劳的苦差事。思来想去,元滢滢便准备开一间书舍,卖些笔墨纸砚,画本子之类的物件。
读书人大都沉默寡言,即使擅长言辞,因为顾虑着元滢滢的寡妇身份,定然不会和她过多交谈,免得污了名声。
东市南巷口有一家铺子,门前来往人数众多。元滢滢便前去查看,转铺子的老板舌灿莲花,直将元滢滢说的晕头转向,哄得她快要掏出银子,定下契约。
“元姑娘且慢。”
宗以成含笑看着元滢滢,手掌轻轻一推,便将元滢滢的钱袋放了回去。他环视四周,顷刻间便寻出了铺子的几处不妥当——梁木传来潮湿的气味,应是该更换了。桌子长凳并不牢固,墙面也需重新粉刷……
他说一句,铺子老板的脸色便难堪一分。元滢滢逐渐清醒过来,暗道自己差点盘下一间糟糕的铺子。
老板还欲再劝,宗以成却拉着元滢滢走了出去。
元滢滢心中感到奇怪,宗以成既然能成为桓瑄的准姐夫,可见家世地位不凡,怎么会懂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
宗以成眸色淡淡:“我和桓瑄不一样,他生来便是含着金汤匙。元姑娘,我总觉得,你我才是一样的人,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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