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桓公子进来。”
桓瑄逆光走进厅堂,他生的高大,削背蜂腰,身上的凛冽气势让人一瞧便知道来者不善。江暮白淡声开口:“桓公子前来,所为何事?”
桓瑄不同他迂回婉转,直接询问江暮白可是要娶元滢滢。江暮白神色微顿,轻轻颔首,此事他无需隐瞒。
“当真是痴心妄想。”
桓瑄的声音,冷中带刺,令人听了格外不舒服。江暮白拢起眉峰,温和的神色变得冰冷:“我心悦随夫人,自然可以上门求取,桓公子刚才所说,未免太过失礼。”
在江暮白心中,他和元滢滢两情相悦,甚至有了肌肤之亲。他私心想着,元滢滢对他定然是有真切情意的。元滢滢对他温柔有耐心,会下意识地依赖他。甚至在江暮白中了迷香行为失礼时,元滢滢的反应也是纵容居多。而桓瑄一个外人,并没有立场来评价江暮白和元滢滢的关系。
妄想与否
,只能由元滢滢说出。
英俊的眉眼生出几l分嘲讽的冷意,在得知江暮白求取元滢滢后,桓瑄就看他格外不顺眼。
他嗤笑道:“滢滢性子柔顺,待谁都是温和体贴,莫不是就此让江知府生出了错觉,以为她对你有所不同罢。”
江暮白能感受到元滢滢的真心,不屑于同桓瑄细说。他冷声开口赶客,并不想继续听桓瑄的冷言冷语。
此次前来,桓瑄便是要戳破江暮白的幻想,告诉他,没了那张脸,江暮白在元滢滢的心中什么都不是。
画轴被展开,露出姿态亲昵的一对男女。
江暮白眉心蹙起,目光在画卷上掠过。他看的越多,眉峰的沟壑越发深切。画卷中袅袅婷婷的美人,自然是元滢滢。那一旁揽着元滢滢腰肢、模样俊朗的男子,定然是随席玉无疑。
鼻侧的红痣发烫,让江暮白不愿意继续想下去。
桓瑄可不会让他自欺欺人,朗声说道:“江知府素来聪慧,应该能够看得出其中的端倪罢。除非是——江知府想要掩耳盗铃,以为不挑破便能装作这件事情从未发生过。”
江暮白儒雅的眉眼染上薄怒,声音发冷:“桓公子不必打马虎眼,想说什么只管说就是。”
“呵。这世间千人千面,但也有眉眼相似者。江知府便恰巧,和滢滢的夫君随席玉生有相似的脸蛋。尤其是那颗红痣,所落下的位置简直一模一样。”
江暮白身形一晃,面色苍白。他扶住身旁的几l案,强做镇静道:“桓公子当真会自说自话,这些都是你凭空妄想出的罢。”
元滢滢待江暮白的温柔似水历历在目,为着这一份柔情,江暮白倾心不已。如今却突然告诉他,元滢滢看着他时,心中惦念的却是她的亡夫,这叫江暮白怎么能接受。
看着江暮白眼眸颤动,流露出脆弱的神情,桓瑄心中生不出半分怜悯,他眼神中带着轻蔑:“没有那颗小痣,你以为滢滢会如此亲近你。江知府是个聪明人,但你情愿做个瞎子,我也束手无策。”
说罢,桓瑄便扬长而去。他想彻底让江暮白看清楚身份——不过是随席玉不在时的慰藉罢了,竟然妄图求取元滢滢。经此一遭,江暮白定然不会求取元滢滢。但桓瑄只开怀了一瞬,便蹙紧眉峰,想着没了江暮白,还有其他男子。
依照元滢滢的美貌身段,想求取的男子不在少数,桓瑄总不能每一次都及时阻拦,万一有条落网之鱼呢。想到此处,桓瑄面露烦躁,他想着,元滢滢为何不再蠢一点,丑一点,性情变得讨人厌,这样围绕在元滢滢身旁的,就只有他了。但桓瑄转念想着,若是元滢滢当真变成了他想象的那般,定然要难过自己为何变蠢变丑了。
桓瑄冷冷地想着,根源还是在那些男子身上,他们垂涎美色,不安好心。
江暮白久久不能回神,元滢滢或许是因为随席玉的缘故,对他有所移情,但他是当真陷进了这股柔情之中。他的胸膛起伏不定,忽然端坐直身子,暗道不能听信桓瑄的一面之词,他要去寻元滢滢问个清楚明白。
江暮白的心中存着希望,是桓瑄胡言乱语,捏造出来谎话欺骗他。
脚步匆匆,江暮白的鼻侧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元滢滢轻启门扉,美眸圆睁,她下意识地拿出帕子要为江暮白擦汗。
往日里元滢滢这般,江暮白虽觉不妥,但心中是放任的,只因他欢喜元滢滢靠近他。但是现在,江暮白凝神望着,觉得元滢滢举手投足间都是妻子对待夫君的模样,小意温柔。
心缓缓地坠落,江暮白木头一般站在原地,任凭元滢滢捏着帕子,在他的鼻侧轻拭。阵阵香风涌进江暮白鼻中,他瞧着元滢滢眉眼认真,正细细地盯着他的朱红小痣看。
江暮白蓦然伸出手,紧握住元滢滢纤细的手腕,他的声音冷若寒冰,却夹杂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夫人……你究竟是在看我,还是在看你的夫君随席玉?”
江暮白心中不解,他仿佛落入迷障中,奋力寻找着出口。而唯一的出口,便是元滢滢的答案。
喉咙变得酸涩,江暮白惨然轻笑,神情专注地想要向元滢滢问个清楚——
香汗淋漓,鱼水交融时,元滢滢心中所想的究竟是,能够和自己相依相偎,还是在庆幸是同随席玉相似的人春风一度,恍惚能把他当做随席玉,回忆过去的种种温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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