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忠心于他,为他解除烦心之事,他自然就会亲近与你。至于该怎么做,我随后自会帮你的。”
唐汝辑千恩万谢地走了,徐阶看着儿子远行的马车,摇头叹息。
“我只能先给萧风找点事儿做,希望他别那么快注意到你捅破的窟窿吧。
至于陆炳,那也不是个普通人,且看他下一步如何行事吧”
唐汝辑当景王老师的事没有受到太多的阻拦。因为他毕竟是状元,又在翰林院干过两年了,徐阶推荐他也算顺理成章。
只有高拱不太理解,内阁无人之时,高拱轻声问徐阶,弄这么个年轻人来给景王当师傅,是什么意思。
“徐大人,当初你我都是支持裕王的,你把唐汝辑推荐给景王,莫不是要釜底抽薪?还是徐大人心思有变,要改弦更张了呢?”
徐阶私下看看,也轻声道:“肃卿不必多心,老夫当初就支持裕王,怎么会到现在突发奇想,改弦更张呢?
我让唐汝辑去当景王之师,却是有件事让他去办的。你就是不找我,我也要找你,因为这事儿也需要你。”
高拱不解地看着徐阶,什么事儿,既需要裕王的师傅,又需要景王的师傅呢?徐阶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三天后,高拱忽然对嘉靖提出,裕王年龄已经不小了,应该着手给裕王找王妃了。
唐汝辑一见,不敢怠慢,赶紧上前说,景王和裕王同岁,只差几个月而已,既然裕王要找王妃,那景王也应该一样。
嘉靖一愣,习惯性的抬眼去看萧风,却看了个空,这才想起萧风这几天没怎么来西苑,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
“既然如此,就由你们会同宗人府和礼部一同张罗此事吧,可以在京城六品以上官员家中优先查访。”
萧风此时其实离嘉靖也不远,他就在西苑最外面的丹房里,拜访好老哥陶仲文。
一别多日,陶仲文看萧风的眼神多少有点古怪,就连清风、明月两个小丫头也显得怪怪的,
看见他来就不抬头,彼此捅来捅去,蛐蛐咕咕地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一会咬牙,一会偷偷看着他笑。
萧风很诧异:“我不就是跟徽王打了一架吗,知道徽王是你的老朋友,你们也不至于这么看我吧。”
陶仲文哼了一声:“你连裕王、景王都打过,跟徽王打一架算什么事儿。再说我的老朋友是他爹,他是小辈人,还谈不上老朋友。”
萧风一愣:“那你们看见我跟看见贼似的,我可有日子没来你的丹房偷药了,记仇也不带这么记的吧。”
陶仲文把萧风拉到一边,小声审问他:“你在江南写的一首词,最近已经流传到京城里来了。
里面有一句什么‘清风明月常为客,佳人掩面羞’,你给我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垂涎我的人了!”
萧风恍然大悟,苦笑道:“老哥,你可千万别这么想,那就是指真正的清风明月,跟你这俩丫头没关系啊!”
陶仲文狐疑地看着萧风,不能肯定这家伙说的是不是真话,但他确实也没有什么证据,只能选择相信。
萧风诚恳地说:“老哥,你是了解我的,我对小孩子不感兴趣,你这俩小丫头跟巧巧一样大。
我视巧巧如女儿一般,怎么可能会对清风、明月产生什么想法呢?你要不信,我跟她俩说清楚?”
陶仲文点点头,终于放下心来,但他立刻又愁眉苦脸起来。
“老弟啊,虽然如此,但你还是先别说了。我觉得这俩丫头听说此事后,表现比较奇怪。
先是气哭了,过后又偷偷的笑,然后对我扬言再看见你要打你。可你看看今天这一见面,这是要打你的样子吗?”
萧风十分无语,这真是无妄之灾。自己越是想摆脱变态的标签,这变态的事儿就越往自己身上靠。
“老哥,这事儿就冷处理吧,过段时间自然就没事了。我找你是有正经事儿的。
我听说徽王府和老哥的关系十分亲近,现在他明摆着找我麻烦,我得请老哥从中帮忙斡旋才行啊。”
陶仲文已经料到萧风此来必然与徽王之事有关,但没想到萧风上来就示弱,居然是想让自己当和事佬。
“老弟,这可不是你的作风啊。我还以为你要来问我,知不知道徽王的把柄,好帮你出这口气呢。”
萧风淡然一笑:“人贵有自知之明,我虽然和老哥关系不错。但你和徽王是父一辈子一辈的交情。
有道是疏不间亲,我不能太不自量力。何况这又不是小孩儿过家家,我还能逼你跟谁玩不跟谁玩吗?”
陶仲文苦笑道:“感谢老弟体谅。实话实说,你要真是让我帮你对付徽王,此事我确实也办不到。
老徽王对我有知遇之恩,当初老哥流浪江湖之时,老徽王曾经供养过我。
虽然对他这个儿子,我并不喜欢,但总也不能恩将仇报吧。”
萧风点点头:“我去宗人府查了一下历年来告徽王状的,比起别的藩王来不算多。连老徽王在内,不过三起而已。
不过告的这三次状,最后结果都是一样的。两个告状的官员分别被两任徽王打死,还有一个官员被万岁下旨流放。
可见徽王一系,极受万岁恩宠,就是有些什么罪过,万岁也不会轻易降罪的。我现在有太多大事要做,没有精力跟他斗。”
陶仲文松了口气,语气也越发诚恳:“老弟,实话实说,这位徽王,从人品上,比起老徽王来远远不如。
老徽王不过是护短,不容别人说他王府的人不好,这新徽王,听说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世魔王啊。
他最崇拜的人你知道是谁吗?先帝!他本来也想建个豹房的,后来担心被告逾制,所以只养了两只老虎。
这也是他的精明之处,他什么恶事都敢做,唯独在有谋反嫌疑的事儿上,他都循规蹈矩,一点边都不踩。
他又有修道的光环,有含真饼的贡献。所以虽然他在封地里无恶不作,但始终没人能告倒他。
老弟你能忍下这口气是最好,估计他也就是在宗室里立立威,没别的心思。
说到底他呆在封地里,你是在京城,你俩一辈子能碰上几次呢?”
萧风长叹一声:“我就是想找他麻烦,也找不了。他这次大闹春燕楼,当众和我闹翻,就是给万岁提醒。
他得罪我了,不管我找到他任何错处,都是报复他,不是真的。万岁有了这个心思,我还怎么告他?”
陶仲文大吃一惊:“竟然如此吗?想不到徽王竟然狡猾如此,行事如此有深意的吗?”
萧风淡淡的说:“老哥你这就没意思了,你要是连这一点都猜不出来,就不会对我直言相告,说徽王作恶多端了。
你就是知道不管他如何作恶多端,我跟万岁告状都没用,所以你才敢说的,否则你岂不是恩将仇报了?”
陶仲文老脸一红,掩饰道:“老哥年岁大了,反应慢,有时候心里明明想到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想到了。”
萧风也不追着这个话题不放,他看着陶仲文的丹炉,请教了一个技术问题。
“含真饼,是徽王炼制好了进贡来的,还是他进贡的只是原料,最后还要有老哥你来炼制呢?”
陶仲文看了萧风一眼:“含真饼的炼制方法很复杂,徽王自己炼出来的比较粗糙。
而且藩王进贡成品丹药,宫里是不放心的。毕竟丹药是多种药物融合炼成的,其中若是有慢性药物,倒也不容易分辨试验。
所以徽王一直是进贡含真饼的原料,由我在丹房中炼制。
老弟,你可别打这含真饼的主意啊,这个时候如果含真饼出了意外,比如被下了毒,那倒霉的未必是徽王。
更可能是老哥我,而且到时估计你也脱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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