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从右面向漆黑的夜色,久久不说一句话,谷雨看得分明,这老者满脸痛楚,眼中饱含热泪,他不禁心中一震,潘从右见惯大风大浪,但是爱将殒命,还没等缓过劲来,官军又大量死伤,且死因不明,潘从右不仅不能为其昭雪,更要狠下心来将其弃于河中,内心煎熬无以复加,再难控制自己的情绪。
小白从远处走来:“大人...”
谷雨一把扯住他的袖子,轻轻摇了摇头,小白疑惑地看看谷雨,再看向潘从右的背影,他意识到了什么,停下脚步静静站着。
“怎么了?”潘从右听得身后脚步,眨去眼泪,除了眼眶通红,再瞧不出其他破绽。
谷雨心道:这位老人家便是连悲伤也不允许自己有太多时间,若我做成他这样的官儿,又有什么乐趣可言,可转念一想,若当真有潘从右生杀予夺的权利,恐怕悲喜与自己的认知也不尽相同了。
他这厢胡思乱想,小白拱手道:“大人,已将水手集中收押,您看如何处置?”
潘从右脸色沉下来:“去看看。”
船老大和八名水手排了一排,兵丁各擎兵刃,冷冷地打量着几人。
船老大吓得面色惨白,畏惧的眼光在对面兵丁的脸上一溜而过,那深重的敌意、压抑的愤怒如临近喷发的火山一般,船老大两腿抖若筛糠,而一旁的水手更是不如,低垂着头活像待宰的鹌鹑。
潘从右在谷雨和小白的陪同下缓缓走过来,他的目光依次划过每一张面孔,兵丁禀道:“大人,已经挨个搜过了,什么也没找到。”
船老大哆哆嗦嗦地道:“小的们都是老实本分的船家人,怎么敢毒害各位军爷,大人真是冤枉小的了。”
潘从右淡淡地道:“本官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你若是敢在船上撒野,本官也不会轻易放过,听明白了吗?”
船老大和水手抖缩着应了,潘从右摆了摆手,一众人逃也似地离开了潘从右的视线。
“难道不把他们抓起来吗?”小白狠狠地道。
谷雨轻声道:“换你来掌舵吗?”
小白一怔,谷雨又道:“驶帆、抛锚会吗?”
小白咧咧嘴,谷雨的目光追随着几名水手:“会通过指南针确定航线吗?”
小白求饶道:“好了好了,是我思虑不周,可是就这么放过他们吗,凶手明明便是这些水手中的人,甚至包括那船老大,我看他贼头贼脑的,八成也不是什么好人。”
潘从右看向谷雨:“你有什么想法?”
“我同意小白的观点,”谷雨思索道:“咱们的人里不会有凶手,我还是认为外人动手的可能性更大。”
潘从右沉吟道:“这也是我最疑惑的地方,我们和船上的人无冤无仇,为何要置我们于死地?”
小白脑筋转得飞快:“不是说这一带水匪多吗,难道这伙人是水贼乔装打扮?”
潘从右听得心中一惊:“这可是官船,贼人不会如此大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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