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桃轻轻翻动琇莹的身子,脱下她的小衣,指着琇莹肩头的胎记:“时安哥,你自已来瞧,是不是她?”
孙时安只看了一眼,就红着眼圈猛点头:“是她!是莹莹!”
目光却从胎记移到了琇莹后背和肩头的伤口上。
正好山桃手上有孙时安才拿回来的药膏,她就挡住孙时安的视线,细心地给琇莹涂着药。
“大夫说了,这几处伤都不要紧,涂上药膏,细细养着就好了,时安哥,你不用太担心,咱们既然将人找回来了,往后她就再也不用受苦了。”
半晌没听见身后人言语,一转头,就见八尺男儿竟在无声泪流。
“时安哥!”
山桃心疼坏了,她跪在炕头上,猛地扎进孙时安的怀中,紧紧抱着孙时安的腰。
“好了好了,都过去了,莹莹已经回家了,我们以后好好补偿她,叫她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流一滴眼泪,好不好?”
“你别哭,你一哭,我的心就跟着碎了。”
她知道孙时安在哭什么。
不仅仅是心疼琇莹,孙时安还在哭被人害死至今无法瞑目的爹娘,哭年少遭逢家变却得咬着牙撑起这个家的小小少年。
整整九年,孙时安在心里憋了整整九年。
如今找回琇莹,压在他心头的大石头总算是放下来一块,人一松懈,过往的痛楚和委屈就全都涌上心头,纵使八尺男儿也会有忍不住痛哭流涕的时候。
山桃不会安慰人,见到孙时安哭她就心疼,恨不得代替孙时安受苦。
她只会抱着孙时安,一声接着一声地念叨着时安哥。
念着孙时安的名字,她就会好受一些。
“以后就好了,等琇莹伤好了,我教她读书写字,绣花烧菜,她若是不喜欢学,我们也不逼她,她想嫁人,咱们就给她备下一份丰厚的嫁妆,给她找这世间最好的儿郎,她若是不想嫁人,咱们就把她留在身边好好养着,叫她当个无忧无虑的姑奶奶,以后咱们的儿孙辈都得敬着她。”
半晌,孙时安才紧紧地回抱住山桃:“桃儿,娶妻如此,是我孙时安三生有幸。”
山桃长舒一口气,忙从孙时安的怀中挣脱出来:“你不哭了就好,咱们快些去吃饭,不然,我家那位老太太,可就要被饿死了。”
“娘亲……好疼……救我……阿爹救我……哥哥……”
炕上的小人儿忽然发出一声声呓语,巨大的惊恐笼罩住昏睡的琇莹,呓语逐渐演变成惊叫。
她口口声声喊着救命,在炕上不安地挣扎着,乃至于牵动了伤口,白色粗布很快就被鲜血给染上了一片殷红。
触目惊心。
山桃愣怔片刻,立马抱住琇莹,企图叫琇莹安静下来。
“时安哥,大夫留下了止血的药粉,就在堂屋的八仙桌上,快拿来!”
她柔声叫着琇莹的名字,可琇莹依旧喊着娘亲。
山桃干脆就应了这一声娘亲:“我在,莹莹乖,娘亲在呢。”
琇莹的眉头果然渐渐舒展,山桃刚松了一口气,小姑娘的身子忽然拱成了一把弯弓。
“哥哥,快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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