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君怡只说了一句“以作者的意见为主”,她这么说事情就简单了,李曙光只需要找林朝阳这个作者确认一下就可以了。
正打算离开,李曙光的目光突然注意到了卫君怡办公桌右上角摞着的书稿,最上面那份书稿的名字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就是朝阳新写的那部吧?”
“嗯。”
卫君怡的眼神落在那份稿件上,满是欣赏。
“前两天《当代》那边闹的沸沸扬扬,就是因为这部吧?”
卫君怡抬起头,静静的看着他,那眼神在说: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李曙光立刻会意,“稿子您要是审完了,借我看看呗?”
“还得还给《当代》那边呢。”
“我去还,您先借我看看,回头我给他们送过去。”
“那你记着早点还给人家。”
“您放心吧。”
李曙光拿着稿子高高兴兴的离开了卫君怡办公室。
等他回了当代文学编辑室,有同事看见他手上的稿子,问道:“老李,又有新稿子啊?”
“没有,借过来的。”
“借的?”
李曙光的话引来了同事们的好奇。
当代文学编辑室是人文社工作量最大的编辑室之一,平日里审稿都忙不过来,李曙光竟然还有心去借稿子来?
有人凑到他身边,好奇是什么稿子还能让李曙光主动去借过来看。
“《梵高之死》?”
“呦!这是林朝阳那部吧?”
“应该是它吧。昨天《当代》的柳荫还在聊这部呢,夸的天花乱坠。”
祝昌盛一周多之前从林朝阳那里取了《梵高之死》的稿子,先是趁着夜色送到了覃朝阳家里。
编辑审稿都是三审制,分初审、复审、终审。
按正常流程来说一般都是责任编辑收到稿件逐级审阅,可祝昌盛为了赶上一月份《当代》改版的第一期,直接将稿子送到了主编覃朝阳那里。
覃朝阳对这部也很重视,熬了两天夜审完稿件,同意了祝昌盛的请求,决定以长篇专号的形式,将《梵高之死》全文发表在《当代》改版为文学双月刊的第一期上。
本来《当代》改版第一期的稿件、排版和封面都已经准备的七七八八了,结果突然出现了变故,编辑部少不了又是一番忙碌。
编辑部的同事们也对这部由覃朝阳开了绿灯的充满了好奇,虽然已经确定发表,但并不妨碍大家竞相阅读。
《当代》编辑们的专业素养自然不用说,不少人都编辑过中国当代文坛那些赫赫有名的作品。
比如爱吹牛的荣世辉,五十年代红遍全国的《青春之歌》《林海雪原》便是由他经手编辑。
《当代》自成立以后,人文社也对它大力扶持,有什么好的稿件都是先紧着这个亲儿子。
应该说,《当代》的编辑们无论是从专业素养还是见识上在文学编辑这个行业里都是出类拔萃的,说一句见多识广不过分。
但在阅读《梵高之死》这部时,他们的固有观念却一次又一次的被打破。
首先是穿越这个创意,其实这个创意在中国古代文学当中并不罕见。
比如《枕中记》的黄粱梦、汤显祖的临川四梦《紫钗记》《南柯记》《牡丹亭》《邯郸记》、蒲松龄的《聊斋》和袁枚的《子不语》。
在这些作品当中,都或多或少的都出现了以梦为媒介所发生的穿越于现实与虚拟之间、古今之间、不同空间当时的故事。
但在中国当代文学的创作中,却极少有人使用这种创意。
《梵高之死》这个创意至少是近年以来比较少见的,所以冷不丁一看到这种作品,自然会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其次是的结构和风格,具有较重的悬疑元素,这在以现实主义为主流的文学界同样是非常少见的。
这种悬疑元素的加入,使得在文本的可读性上远超一般的主流文学作品,用《当代》一些编辑的说法来说是:读着让人上瘾。
的情节设计精巧,以亚伦的穿越和他在酒馆与梵高的相遇为线索,一步一步揭开了一系列隐藏在历史背后的关于梵高这个天才的秘密。
既有与怪物争斗的紧凑节奏、也有解密梵高悲剧人生的悬念,紧紧的抓住了读者的好奇心,使人在阅读过程中难以释卷。
而且林朝阳还在融合了丰富的欧洲历史知识和艺术解析,让这些编辑在享受解密乐趣的同时,也增长了见识。
哪怕中掺杂了一定成分的意识流创作技法,也丝毫没有影响整体的故事性。
最后就是整体的阅读感受,虽然杂糅了意识流、科幻、悬疑等诸多元素,但在阅读感受上仍旧是以故事性为主。
主人公亚伦经历了一场时空之旅,不仅是与偶像梵高有了近距离的交流,更是深刻的明白了所谓艺术到底是什么,坚定了内心对于艺术信仰的坚持和追求。
尤其是故事结尾,亚伦的身影跨越百年时光与梵高重合在一起,看着那些完好如初的艺术作品,听着后世人对于梵高的无限溢美,梵高以亚伦的身躯见证了他生前未能亲眼见证自己的伟大。
的主题在这一刻得到了全面的升华,超越时代的才华总是伴随着质疑与孤独,唯有艺术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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