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看,是我们的船!”船队刚过了吴淞口,瞭望台上的士兵就已经看见了停泊在海上的舰队。明代虽然实施海禁,但是偷偷下海的人还是很多,只不过因为明末局势混乱,吴淞口附近的民众靠近战场,也没心思下海捕鱼,都想着怎么南逃,所以即便有少数人看见了停泊在海上的船队,也没那个闲工夫去操心,就算是禀报了吴淞官府,也没什么用,官员们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又何谈去管理海上的闲事。
高衡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跟大部队汇合了,鸟船一靠近舰队,舰队上的留守士兵便惊讶地叫了出来,因为这段时间他们无法跟陆地上取得联系,所以对于扬州大战的情况一无所知,等己方鸟船靠近了,他们才发现,船上竟然密密麻麻挤满了人,不仅如此,他们原先的兄弟是人人带伤,战袍上还有大量的血迹,不知道他们究竟经历了什么。
直到船只靠拢,在各船之间架上了木板,方便民众转移到大洋船上,众人这才得知这么长时间,进入长江航段的弟兄们都经历了什么。眼见很多好兄弟都没能回来,永远留在了扬州,整个舰队都充满了一种悲伤的气氛。
好在,他们的牺牲是值得的,拯救了这么多民众,看着这些扶老携幼的民众给他们叩拜,感谢救命之恩,即便是海盗出身的郑家军,多少也有了一些自豪感,他们不自觉地挺起了胸膛。
民众还在转运,高衡却叫住了郑森,郑森正在指挥手下人运输难民,见高衡叫他,立刻回头道:“不知高将军还有何吩咐?”
高衡抱拳道:“吩咐不敢说,但是有句话还要跟将军通个气。”
郑森道:“高将军请讲。”
“是这样,这些民众是从扬州逃出来的,他们的家园已经毁灭,他们的财产行李也在码头被全部丢弃,可以说这些民众是身无分文,敢问将军,如何安置这些人?”高衡问道。
“这?”郑森挠了挠头,这倒是问住他了,在他的思维中,自己是武将,既然已经将这些难民给救出来了,那么安置这些难民自然是地方官府的事情,无非就是把他们带回福建,然后由福州当地官府进行安置,应该就是这样了。
高衡见郑森有些为难,心知他脑中并没有什么预案,无非就是把民众带回去,然后丢给地方官府进行处理。但是要知道的是,恐怕福建的安生日子也没多久了,高衡虽然对这一时间段历史事件的具体年份记得不是特别清楚,但是后世的电视电影他看过不少,大致脉络就是扬州沦陷之后,紧接着弘光政权也就差不多快完蛋了。
在后面就是福建的隆武政权建立,郑家成为了当仁不让的隆武第一家族,要不然郑森也不可能得到国姓爷的封号。但是这个隆武政权时间也非常短暂,跟弘光政权差不多,也是短命王朝,那就意味着,这些民众若是安排在福州,可能在不久的将来,还是要面对清兵的铁蹄。
郑森看向高衡,他这么问肯定有些缘由,郑森便主动道:“不知道高将军是什么想法?说实在话,我对官府的事务不是特别在行,毕竟是带兵打仗的武将。”
高衡道:“无妨,我的意思是,要不然这些民众就交给在下,由我来处理,带他们去安南,别的不敢说,至少安全方面是不用担心了。”高衡的意思是,收容难民,这可是兴华军的拿手好戏,这数千人人数也不少,与其把他们丢在福州面临二次伤害,还不如全部带去安南,到兴华军的地盘上去。
高衡说完,郑森想了想道:“我没意见,反正这些民众也是兴华军为主力救下来的,如果他们愿意跟着兴华军走,我个人不会阻拦。”
高衡点了点头,郑森这话倒是提醒了他,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要尊重这些民众的意见,不能强行带他们去安南,虽然他们在江面上相处了这么多天,但是这些民众还不清楚高衡和兴华军的真正身份,还以为他们是福建水师的一部分,众人想的也都是去了福建怎么开始新的生活,安南对他们来说是一片遥远未知的土地,高衡愿意带他们走,他们还不一定愿意跟着去呢。
郑森和高衡携手来到了船头,对着正在转移的民众大声喊道:“诸位父老乡亲,有件事情一直没有跟大家说,现在到了要告诉你们的时候了,总不能一直瞒着你们。”
正在转移的民众和甲板上聚集的民众被高衡这一嗓子瞬间吸引了目光,所有人的视线都朝着高衡看了过来。
高衡清了清嗓子道:“是这样,实际上,本将和郑将军属于两个军队,他们是福建水师,我们则是在镇南关驻扎的军队。”
众人一愣,这个概念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陌生了,不要说信息传输不发达的古代,就是放在后世,你随便说一个边关的名字,内陆民众也不一定就听说过。
众人立刻窃窃私语了起来,发出了一片嗡嗡的声音,“镇南关?镇南关是什么地方?”有的孩子问大人道:“什么是镇南关?”可是大人也摇摇头,这个地名对扬州的普通民众来说实在是太陌生了。
终于,一个老者好像反应过来了,说道:“敢问将军,说的是不是西南边境的镇南关,在安南附近的那个。”
高衡露出一丝笑容,总算是有人知道了,“不错,这位老人家说得对,正是安南和大明交界的那个镇南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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