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令枢的话无疑是宁延敢调兵北上的原因,若是慕容灼灼觉得他们北地军是一群乌合之众,何必调兵遣将来此呢?
听完军师陈令枢的话后,韦雄刀沉声叹气,将头扭到一旁,素来不服输的他自然不甘心就此撤退,但他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固执而让手下兄弟白白丧命。
整个会场再次安静下来,宁延环顾四周,听完众人的争吵后缓缓起身说道,“没有什么意见的话,就按军师说的来吧,三日后,全军撤回关内。”
“是。”延想做这个决定需要付出多大的努力。
起身离开之前,宁延还不忘冲着齐溪拱手致谢,“齐将军,抱歉,让你们白跑一趟,这次北上所消耗的钱粮从我们定州府库拨。”
齐溪当即回礼拱手,“为国而战,何分彼此,此次兵败不过意外而已,相信你宁州牧之才,日后定会一雪前耻,到哪个时候,还望宁州牧不要忘记我们北地军。”
听着齐溪的话,宁延苦笑摇头,“齐将军太看得起我了,希望真有那么一日。”
白狼川和燕子川的接连失利让定州军损失惨重,原本设想的拒守鱼化城也被迫取消,剩下的定州军也只能无奈回撤。
三日后,冷风渐起,随风而起的沙尘预示着北蛮冬季的来临。
鱼化城城门大开,定州军和北地军开始有序南撤,城门口出,齐溪拱手辞行,“宁州牧,陈先生,诸位将军,告辞!”
宁延颔首致敬,身后众人齐刷刷拱手,“齐将军,一路平安。”
齐溪勒马而去,齐溪走后,宁延回头看着面前的鱼化城,无奈叹气,“咱们也走吧!”
。。。
北地军南撤的路上,看着史安春魂不守舍的样子,齐溪忍不住开口问道,“还在想燕子川的事啊?”
史安春猛然抬头,欲言又止,燕子川的画面这几天一直出现在自己眼前,只要一闭眼,脑海中就是满地尸骸的燕子川,“将军,您说我们从军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齐溪回头望着陷入纠结的史安春,似乎是猜出什么的他轻声说道,“无外乎保家卫国四字!”
“我们当兵是当的朝廷的兵,忠于大奉,忠于陛下;一直以来我都讲这句话奉为圭臬,可是现在我有些怀疑这句话到底对不对,定州军在白狼川和燕子川惨遭大败,这明眼人都知道是有人走漏了消息,我。。我。。”史安春说着说着情绪就有些激动,心中委屈的他憋了许久,今天终于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齐溪强行打断史安春的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安春,你回头看看,我们身后军旗上的字是大奉的奉字,我们是大奉军人,忠于自己的国家,也相信着自己的国家,你的话没错,而且永远也不会错;定州军在白狼川和燕子川兵败是有人走漏消息,但我相信这个人不是我们北地军的人,能跟在我齐溪身边的,绝不会是买过求荣之徒。”
“将军,您。。您知道我。。我给兵部。。送。。”史安春抬头红着眼看着齐溪,眼神中先是不可思议,但很快就变成了敬佩和担忧。
“军中事务我自是知晓一二,安春,你相信兵部和朝廷是对的,但是你在相信他们之前一定要清楚他们值不值得你信任,你我一番赤胆忠心,参军报国;然而朝廷内的大小官员呢?他们也是如此吗?”齐溪冷眼追问道。
史安春答不上来,他不清楚也不想清楚,他要是知道朝廷有人将北地军布防图泄露给了北蛮,就算打死他也绝不会将那图册交给兵部。
“我等军人,难道连自己朝廷,自己国家都不能信任吗?我曾天真的以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奉,百年以后见了列祖列祖也是脸上有光,现在来看,一直以来我都是在自我安慰,是我害死了定州军三万兄弟,定州军被迫南撤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史安春挠头自责的说道。
“安春!”齐溪严声打断史安春的话,“这些话回去后就不要再说了,和慕容灼灼的战事已经结束了,你和这些事没有关系,我们北地军和这些事都没关系,你清楚了吗?”
“将军。。”史安春红着眼看着齐溪。
“或许这就是宁延之所以一直以来对朝廷嗤之以鼻的原因吧!”齐溪无奈感慨道,“我年纪大了,没有少时的拼劲了,要是再让我年轻个三十岁,或许我会做出和宁延一样的选择,以天下为己任,现在不一样了,现在的我畏手畏脚,对上不敢忤逆朝廷,害怕自己晚节不保,对下不敢再有豪言壮语,生怕丢掉自己一张老脸,昔日的儒将齐溪已经一起不复返了。”
“将军,您也觉得宁延做的没有错?”史安春意外的看着齐溪。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宁家守着大奉西北二州,这难道有错吗?朝廷暗通款曲,与北蛮沆瀣一气,这是对吗?”齐溪摇着头继续说道,“天下二字,有人提在嘴里,有人做在事里,明面上的光鲜架不住耐人寻味的思考,安春,你我身上都有一块无形的枷锁,只是我看见了选择就此作罢,你没看见,仍以为自己生活在太平盛世。”
史安春低头沉思,齐溪淡然一笑,“看着吧,宁延回到定州后,朝廷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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