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换了别人,听到有人说自己的国家要亡国,恐怕早就已经勃然大怒了,不过田秀却是出乎寻常的镇定。
田秀道:“虽然我对寡君称帝也不赞成,但是我想,寡君的举动应该还不至于像齐闵王吧?”
上官文君笑道:“既然武安君知道齐闵王,那您知道齐闵王最后的下场吗?”
田秀怔了一怔,道:“当然是被人杀了。”
上官文君又问:“那您可知道齐闵王是因何而死?”
田秀刚想回答,但又意识到这是上官文君有话要说,于是只得摇头。
上官文君道:“齐闵王之所以落得个身死国破的下场,就是因为他刚愎自用。赵王虽然还没有齐闵王的目中无人,但是他现在的种种举动,已经在朝昏君的方向发展了。”
“武安君别生气!”上官文君说完以后,上官灿立即解释道:“小女绝对没有对赵王不敬的意思,不过就事论事而已。”
田秀道:“这我知道,我承认寡君在称帝之事做的确实欠妥,不过我想他应该还不至于变成齐闵王那样。”
他的话刚刚说完,就见上官灿居然摇了摇头。
上官灿捋着胡须,一脸严肃的说道:“老夫11岁的时候曾经到过齐国,见过齐闵王,当时我和父亲还一同见到了齐国的太子。”
一提到齐闵王的太子,田秀脸色霎时一变。注意到这一幕的上官文君不禁给他父亲投去一个奇怪的眼神,上官灿问道:“武安君,您这是怎么了?”
田秀道:“哦,没有,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罢了,您继续说吧。”
上官灿这才继续说道:“当时齐国的太子荣曾经对我讲起过齐闵王早期时的样子,实际上一开始的齐闵王也像赵王这样,礼贤下士重用匡章、声子这样的贤臣,可是久而久之,他就开始变得刚愎自用,尤其是他称帝以后,就开始疏远贤臣亲小人。”
而上官灿说到这里,田秀立即伸手打断了他:“先生,我相信我王绝对不会变成齐闵王那样的人,齐闵王的下场我王不是不知道。”
“知道又如何呢?”上官文君讥笑道:“历史就像一面镜子,他留给后人的教训,不过是让后人从一个地方反复栽跟头而已。”
田秀的脸上阴晴不定,显然他是对上官文君这种话很不满,但是又无法去反驳这个话。赵王现在的种种举动,确实只是初露端倪而已。参考对方历史上的性格,田秀也很难说现在的赵王会不会变成齐闵王第二。
过了好一会以后,田秀才开口道:“二位先生放心,有秀在,必定及时的规劝寡君,我绝不会让他变成齐闵王,更不会让赵国变成齐国第二!”
说这话的时候,田秀攥紧拳头,目光中闪烁着坚毅二字。
上官文君看着这坚毅的眼神,也不禁为之点头,随后她又满脸可惜的摇了摇头:“武安君,你可知道田忌的下场吗?”
田忌最后被齐宣王猜忌,为了自保田忌率领军队攻打临淄,失败以后逃出齐国。田秀知道上官文君拿出田忌的结局,就是在警醒自己不要落的一个兔死狗烹的下场。
田秀道:“文君小姐放心,秀不是田忌。寡君更非是齐宣王!”
见话都说到这种份上了,上官文君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对着田秀行礼:“既然如此,文君祝武安君平安!”
上官灿也跟着说道:“武安君,我父女告辞了!”
田秀将他们拦下:“二位先生不到宫中去,向我王辞别吗?”
上官父女交换了一个眼神,而后上官灿摇了摇头:“我们还是不去了,请武安君到赵王面前去说明一下,就说我父女家中出了急事,实在无法向他当面请辞,请他恕罪!”
田秀点了点头,然后拱手行礼:“既然如此,那二位先生慢走,秀祝二位先生一路平安!”
上官灿父女一同拱手还礼:“武安君告辞!”
离开了田秀的府邸以后,上官灿父女登上了自己停在外面的马车。
随着马车的启动,上官文君看着身后越来越远的田秀府。不禁怅然若失。
上官灿看出女儿心事,道:“你可是放不下武安君?”
上官文君道:“武安君让我看到了无余侯,他们都是一种人,只是他们这种人在这个时代,是很难生存的。”
上官灿笑道:“女儿,你放心吧!武安君可不是无余侯那种人!”
上官文君蹙眉道:“父亲,这话什么意思?”
上官灿捋着胡须,一本正经的说道:“我观武安君的面相,鹰目,狼相。相书所云,这种相貌都是要吃人的。所以武安君不会成为被吃的人,他将来会成为一个吃人的人。”
“吃人的人?”上官文君听说父亲话语中的意思,道:“您是说他会……”
上官灿打断女儿的话,道:“父亲不是说他会造反,只是说他遇到危险,绝不会束手就擒。田氏骨子里的血脉就不是那种服软的人,田午、田忌、田文可都是在遇到危险的时候,都会奋起一拼的。而当今天下,十年之内没有人是武安君之敌。”
不肯屈居人下,十年之内又无人可敌,这话的意思,几乎已经是不言而喻。
车厢中的气氛陷入沉默,只有马蹄前进时发出的颠簸声,此时上官文君忍不住说道:“父亲,你有没有注意到,刚才你提到齐国太子的时候,武安君的脸色明显变了。”
上官灿道:“我也发现了,只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反应?按说他的年纪,是不该认识齐国太子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上官灿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随后神情变得跟田秀一样,就连正在捋须子的动作都僵住了。
上官文君忙问:“父亲,你这是怎么了?”
上官灿从思绪中走出,他刚想说话,随后又摇了摇头:“无事,我想大概是父亲想多了。田氏的人,大抵长得都很像。”
这句话将上官文君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而她也没再多问。
马车继续向前行进,没过多久就出了邯郸,在马车出了邯郸以后上官文君开口道:“父亲接下来我们去哪?”
上官灿叹道:“楚王赵王都非明主,现在我们只有去看一看秦王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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