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州地处大成王朝东南沿海。北望是通往均州、业州等地的官道,勾连四面八方;往东可见无垠的大海,那里有金银满仓的瑰宝,也有杀人越货的海盗、倭寇;往西是龙虎山丛山峻岭,下辖着殿州春明、堆福二县;往南,在大海和山峦、丘陵之间,是一条官道,通往殿州最大的港口石寨港,再往前就是殿州乃至福建最大的龙坎船坞。官道两旁散布着一些小小的渔村、田庄。
殿州好比咽喉遏制东西沟通南北;又如璀璨的明珠镶嵌在海边。因为独特的地理环境,海盗、倭寇经常企图登陆抢占殿州府城。因为只要占领了殿州,往北可断交通要道,往南可夺石寨大港,往西可劫掠乡民,往东可遁滔滔大洋。所以,海盗倭寇时不时就要来骚扰一下。但殿州府城是军事要塞,历朝历代不断经营,已是兵足城固,陷落的情况从未发生,倒是周围的渔村、田庄甚至是港口、船坞经常遭到海盗和倭寇的袭扰。百姓的日子过得苦哈哈的,对海盗倭寇是恨不得寝其皮食其肉。
殿州卫兵共有五个军营,分别是磐石营,驻扎在殿州北城,主要负责城内卫戍;冲云营,驻扎在龙虎山上,负责瞭望海疆和山林,他们有一门大炮,可以炮轰海上强敌;伏波营,分数支驻扎在海边各处,负责击溃海上来袭之敌;振涛营,驻守在石寨大港和船坞,负责港口贸易安全、查缉走私,以及船坞造船安全;还有一支虎豹营,虎营驻扎在春明,豹营驻扎在堆福,负责两县的剿匪平乱。
殿州卫兵五大军营各自独立,又相互联系。平时各司其职,战时协同战斗。按照大成王朝兵制,殿州卫兵每营大约一千人,长官称千总,为正五品定远将军,有二十人的私人卫队;五营共五千卫兵,长官是正四品威烈将军,有五十人的私人卫队。每营有十个百户,长官为正副百户长,为正、从六品;百户之下有两个总旗,为正七品;每个总旗下辖五个小旗,每小旗领卫兵十人。
威烈将军苏瑞尚没有固定的扎营之处。换句话说,五大军营都是他驻扎的地方。
让人奇怪的是,凡是成亲有了家眷的千总定远将军们,基本上都在殿州城内置有府邸。而他们的上司、正四品威烈将军苏瑞尚却没有。他的府邸在城南一个名叫上李厝的半农半渔的小村里。另外,冲云营长官也没在府城置产,家眷就在龙虎山上别居。
却说升平十二年,也就是农历戊戌年腊月初八日,大约辰末时刻,踢踢踏踏的马蹄声中,从殿州城南门跃出一个骑着枣红大马的小兵。他的目的地就是威烈将军苏瑞尚在乡下的府邸,那个半农半渔的小村上李厝的蚵壳屋。
这小兵大约十五、六岁,又矮又瘦,黢黑而又方正的脸上,镶嵌着一双又黑又亮又大又圆的眼睛,高高的颧骨,洁白的牙齿,孩子气的笑容,格外让人温暖逗人喜爱。只见他身着一套八成新的土黄色薄棉军服,束着皮甲,带着鉄盔,背上斜插着一把纳着云纹式样的皮甲刀鞘,刀鞘里是一把坠着红缨的沉甸甸、雪亮锋利的大刀片子。虽说军服、皮甲有些大而臃肿,但是大刀片子、高头大马的全副武装,还是让小兵显得威风凛凛、赳赳然不可侵犯!
小兵咧着大嘴,春风得意。
他喜欢大刀片子,入营第一天就如愿以偿。
要知道,刀为“百兵之胆”,是中华武术中最重要的器械之一。自古至今,练武术的人用刀的最多,也总结了许多刀法套路,形成了许多刀法派别。不同门派的刀法虽各有特点,但总结起来也有共同点:一是“刀招沉猛”,与剑相比,刀法大开大阖,变化较少而威力不减。二是“单刀看手,双刀看走”,持双刀者的步法极为重要。
本来,小兵年少个矮力气小,不适合使刀。可架不住他就是喜欢!
磐石营千总、正五品定远将军孔峰是肉山血海里滚过来的,自然知道,练好刀法之后,再练剑使枪时能够轻盈自如,融会贯通。只要刻苦练习,随着小兵年龄、个头、力气、阅历的增长和战阵的历炼,今后在刀法上一定有所建树。所以也欣然同意了他练刀。他还找了营中刀法高手教授,有时他也亲自指点。劈、砍、刺、斩、削、扎、缠、撩、挑、扫、贯、捅、剁、截、刮,一招一式,小兵学得极为认真,刀法也迅猛精进,耍起刀来刚猛遒劲,虎虎生风。
小兵也喜欢枣红大马,但小兵没有资格骑这样的大马。
幸而枣红大马是他的远房表叔孔峰将军的坐骑。所以,他有幸能学习骑术。枣红大马好像知道他们这层关系似的,对小兵格外眷顾,第一次骑,人和马就完美合一。一月下来,跟马差不多高的小兵已经拥有了娴熟的骑术。
孔峰是殿州人,先前在陇东庆阳卫兵服役。认识苏瑞尚后,二人结为知己;后来还随他去了漠北云城效力。之后,在他的力推之下,苏瑞尚来到了殿州,孔峰也回到家乡。两人转战陇东、西北、漠北云城和东南海疆殿州,是二十几年的生死朋友,过命的交情。就是说,孔峰是苏瑞尚心腹中的心腹。
今日,表叔不仅对小兵委以重任,还准许他将枣红大马骑出军营,跑一趟威烈将军的府邸。这怎能不让他乐开了花!
小兵一月前还只是一个渔民,跟着他的父亲风里来雨里去。那天,他父亲出海归来,收获颇丰,高兴地请孔峰来家里做客。还有几个渔民伙伴来作陪。
看着几个人捧上来的珍珠和珊瑚,孔峰叹气道:“让孩子们来威烈将军麾下当兵吧!到我的磐石军营来!来日杀几个山匪、倭寇,立下军功,不就挣下前程么?总比在大海里捕鱼捞虾要强,万万不可跟你们似的做个走私犯!”
小兵的父亲叫李冲,是个海里捞食的汉子。三十多岁的人,沧桑得就像个半百老头。一张方脸如黑色锅底,任凭海风如刀般刻上纵横沟壑。人不高,块头不小,身体灵活得如浪里白条。尤其是蒲扇般的双手,满是渔网、纤绳、匕首或勾勒或割刺的伤痕。两只大脚片子五指分得极开,好似吸盘,在灌满水的甲板上也能站如松,坐似钟,行如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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