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澜被安排在一个名叫“听风苑”的独立小院。小院的建筑是木石结构,院中有几棵油松、侧柏,郁郁葱葱,生机勃勃。院子也收拾得很干净。看样子,这座小院是专门为尊贵的女客准备的。
进院后,苏澜就迫不及待地道:“杀四,快请驿丞来说说,怎么个情况?”
苏澜在主厅刚刚落座,洪珅、袁飞派来的两个“通讯员”就领着望狐口驿站驿丞郗才来了。这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汉子,脸庞又黑又红,步履轻快,一看就是历经过疆场的角色。
郗才进门就给苏澜下跪请安。苏澜赶紧示意两个“通讯员”请他起身。
甘甜呈上一摞画像,郗才看了,很是震惊,一一指认,道:“今日大约酉时初,忽然来了六名汉子并一辆绿豆色布帷马车。其中有两位正是这袒胸露背、乱发虬髯的壮汉!当时卑职正在大堂,于是就要张罗他们住宿。可其中一个乱发虬髯的壮汉却说,他们有急事须得赶路,要到三十里外的沙窝驿站投宿,他们只是打个尖,买些煎饼、卤肉、烧酒,灌满水囊即可。卑职马上安排伙计送来。他们付了银子,就立马上路了!”
“车上的人是否下来歇息?”杀四问道。
郗才摇摇头。
苏澜不觉脸上发白,嘴里发苦。苏萍蒲柳之姿,弱不禁风,哪里经得起如此日夜兼程,山路颠簸?
郗才继续道:“他们走后不多久,大约是酉时正刻,又威风赫赫地来了一队卫兵。他们说话几里咕哝,很不好懂,幸而有几个人会咱们这里的方言。于是,他们给了和县主您同样的画像让卑职辨认。”
持有同样的画像,又说着不同的方言,应该是洪珅和袁飞等人。会说方言的,应该是高礼留给他们的向导。
果然,郗才继续道:“通过会说方言的人传话,二位是新任云城总兵苏瑞尚大将军麾下洪珅和袁飞两位校尉。卑职告诉他们,那六个护卫并一辆绿豆色布帷马车刚走,说是要到前面三十里的沙窝驿站。洪珅和袁飞两位校尉气愤地道,这两个狡猾的家伙,总算找到他们的蛛丝马迹了!说着,连口水都没喝,带着人马泼风般跑了!”
苏澜心里先是一紧。看样子,那两个袒胸露背、乱发虬髯的壮汉很是狡猾,一路上都在耍弄洪珅和袁飞!后来心又一松,洪珅和袁飞一定能够在沙窝驿站按住他们,解救苏萍!
可是,郗才接下来的话让苏澜如坠迷雾:“可是,这队人马刚走不久,那六个护卫又带着那辆绿帷马车神奇般地回转了!”
众人大惊,纷纷道:“真是狡猾至极!难不成,他们此刻就在驿站?”
“非也!”郗才道:“他们说,那辆绿帷马车的车轮出现了问题,不得已回转。请求我们更换车轮,还换了个暗紫红布帷的车子。并且说,今晚就住在望狐口驿站。对我们来说,来往都是客,说的也合情合理,银子也给得大方痛快,我们自然不会拒绝。”
苏澜捏紧了拳头。这两个护卫真是心机深沉,狡猾至极,不愧为永昌伯府的奴才,都是苏长起、肖老虔婆一般的贱货!他们一定就躲在附近,眼见追踪而至的洪珅、袁飞等人打马狂奔后,又重新回来望狐口驿站投宿!
“既然回来了,他们怎么又突然走了?”甘甜不禁问道。
“奇怪就奇怪在这里!他们本来已经要了客房,还要了煎饼、羊肉和烧酒。可是突然间,他们跑到大堂,说是忘了一件紧急的事情,必须起程,还得赶往前面的沙窝驿站!为了弥补给我们造成的损失和混乱,他们慷慨地付了所有的费用。我们自然没有理由阻拦。”郗才道,“只是,他们前脚走,后脚驿站又来了一队人马!”
杀四一愣:“怎么,驿站还有一队人马住着吗?”
“奇怪的是,他们也走了!”郗才摇摇头,皱眉道,“这队人马有个非常显著的特征,就是他们赶着几辆大车,苫布盖得严严实实;还有一辆大车,上面还有一具棺材!”
不用说,这一定是岳固运送云城岳家老太太的生辰贺礼,以及岳家十二少岳宕的无头尸体的人马!
“他们吃过饭,洗了澡,准备安歇。忽然有个外号叫大眼睛、大名叫岳深的小伙子跑来问我,说,前面走的暗紫红帷马车的护卫中,是不是有两个袒胸露背、乱发虬髯的壮汉?”郗才皱眉道,“他还带我去见他的大伯,一个名叫岳固的人,说是云城岳家,淑妃娘家。他们听说暗紫红帷马车去了沙窝驿站,赶紧付了食宿费用和马料费用,也去追赶去了!”
苏澜非常奇怪:“难道他们会掐指神算,知道岳固他们来了吗?”
“他们走后,卑职压抑不住好奇,跑到房间查看。原来,他们的窗户正好对着山道,山下那边车队一出现,他们就能看到!更何况,棺材上有白幡黑幛,十分显眼,老远就能看见……”郗才疲累至极,道,“今儿晚上,这几路人马来来去去,跟走马灯似的,卑职简直是头晕眼花!县主,得此消息,您该不会也会赶去沙窝驿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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