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新鲜的血腥气。
崔平虎最先前去查看。
地上有一道长长的印记,比缸口还粗,斜边上还有一段歪歪扭扭的痕迹,像是有人挣扎过的样子。
痕迹蜿蜒,消失在了山里。
“不是说一路北上,没变过向,怎么转弯了?”
崔平虎趴在地上,捻了湿黏的尘土,细细嗅了味道,“有股腥味,像是蛇涎的味儿。”
他咂摸着,还亲口尝了尝。
蛇涎就是蛇的口水,地上痕迹这么深,只怕不止一条蛇。
要是毒蛇的话,就更得小心了。
这崔平虎生的少年面孔,眉毛花白,又老又年轻的一张脸,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敢进口。
薛龄不忍直视,“祸从口出,病从口入,崔令使当心,前面又有动静了。”
细听之下,前面的确还有细微的动静,在幽幽山谷间回荡。
“小子耳力过人啊!走!”
四个人悄然靠近,拨开阻挡视线的枝桠,顺着地上痕迹望去,小山坳里赫然盘踞了条黑色大蟒!
一片不小的地方,堆的满满当当。
光是它的一枚鳞片就比成年男人的拳头还大了,这大小,恐上怕活了上百年!
什么蛇,分明是巨蟒!
薛龄惊的抽嗝,赶紧捂住嘴咽了下去,崔平虎他们也是一惊,四人愣在了原地,眼睛都不敢眨。
薛龄两辈子加起来,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蟒!
一般的蟒蛇再大,顶多十数米长,眼前这一条已经远超想象了!
那蟒蛇收缩脖颈,吞下了一双脚,它蜷缩身形,腹部鼓胀。
一圈圈蠕动身形,腹部发出连串爆竹般的闷响,大力挤压之下,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鲜红的血液顺着蛇信子滴落。
“救不了了,已经死透了。”
张六的声音低如微风,“这蟒也太大了!北上的妖兽定然是它!”
他们一路过来,越往南,活物越少,山上寂静一片,往日热闹的雀兽都不见踪迹。
一直猖獗的乌鸦,都没见到一只。
冯七不解:“如果是它,为什么忽然变了方向,这小山坳里什么都没有啊?”
“妖兽可不是一般的畜牲,都是成了精的,别小看了它们,这地方肯定有它要的东西。”崔平虎叫他们提高警惕。
“崔爷说的是。”
崔平虎带着两个斥候低声交谈,薛龄被晾在了一边。
不过他也并不在意,翻找记忆看完,原身并不认识这蟒妖。
只要确认了这一点,薛玲也就放心了。
环视一圈,这地方下宽上窄,蟒蛇蜷缩在阴影处,是在纳凉?
崔平虎三两下爬上树,轻巧的挂在枝梢上,眺望远处,打量一番后,轻巧落地,没发出丁点儿杂音。
不动声色就秀了把俊俏功夫,半点也不像个老人。
薛龄一时有些疑惑,这崔平虎到底是少年白眉,还是鹤眉童颜……
“薛龄,你是本地的,这地方可有什么不寻常的?”崔平虎总算想起了薛龄这个帮手。
“此处有个面盆大小的泉眼,水量不大,但冬夏常盈。”
薛龄琢磨着他上树的俊俏功夫,有心偷师,态度非常好。
蟒蛇在这小山坳里翻滚,带起了一身的泥浆,覆盖在漆黑鳞片上,消减暑热。
“这蟒妖血冷,如今天热,它找水……是在贪凉。”
崔平虎点点头,“原来如此,我刚看过了,这个地方,除了它没别的活物了。”
“看它的肚子,是一路吃过来的?”
“应当是了。”
等了半个时辰,他们一动不动的盯梢,毒辣的太阳烤的人眼前发晕,蟒妖安逸的窝在阴凉地儿避暑。
薛龄还好,他此前失血过多,虽有太和丹补救,遍体生寒。
边上的张六和冯七已经满头大汗了。
崔平虎窝在树下:“日头越来越高,蟒妖一直缩着,消暑纳凉,想来直到天黑前,它不会有所行动。”
“这地形是个死胡同,我们守着,兵分三路,张六你回去报信,冯七,你去查探四周,别有遗漏。”
“是。”
“这蟒妖体型足有百米之数,速去禀报,也好早做应对。”
“是。”
一个‘我们’就囊括了薛龄,半点没有商量的意思。
薛龄眉毛一挑,这崔平虎显然是惯于发号施令的上位者,态度虽然缓和了,但是对他还是不以为意。
张六、冯七领命去了,这儿只剩崔平虎。
他手长脚短,屈膝蹲着,和白面叶猴一模一样。
察觉薛龄的眼神有异,崔平虎轻笑一声:“听说你一天内斩杀了两大妖兽,不会惧怕这小小蛇妖吧?”
……
这老家伙睁着眼睛说瞎话,挤兑人都不打草稿的。
薛龄淡淡反击:“哪里的话,晚辈不过是个收尸的,听从上命前来协助崔令使,不比崔令使老当益壮,位高权重,不过是尽心尽力罢了。”
句句刺耳,偏偏薛龄说的一脸真诚,崔平虎眉心一跳,收了脸上的假笑。
他眯着眼睛,语气不善:“小子年轻气盛,脾气不大好啊。”
薛龄皮笑肉不笑:“崔令使慧眼,不过我看你老人家印堂发黑,小心血光之灾,看你眉心悬针,更是近虑远忧繁多,劳碌伤身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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