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参领此话差矣,圣上日理万机,何必一再烦扰,无论大小事事上报,不能决断,岂不是在说圣上亲自挑选的部下无能?”
“你待如何?”
短短一个呼吸,程将军已经想好了对策。
“你也说了,此事涉及了衙门和你镇妖司,由你上报有欠妥当,而且兔妖若有余孽,你们镇妖司的人也分不开身。”
“此事由城西大营上报,我部下众多,我把人带回城西大营去,严加看管,这样最为妥当。”
人到了自己的地盘,那就好办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程将军打着公允的旗号,是动了招揽之心。
“……如此,也好。”辛参领看了眼薛龄,触电似的收回了视线。
他看起来很失望,为什么失望?
她只觉得薛龄目光烫人,不敢再看。
薛龄觉得不爽,眼带幽怨,他一心向辛夷投诚,媚眼、秋波都抛给瞎子了!
这一通折腾,反而让自个搭上贼船了。
那个童颜白眉的崔平虎,实力强劲,替什么副将打抱不平,明显和程家不是一条心的,人多是非多,
什么城西大营,只怕还不如他的衙门舒服。
“卑职恕难从命,我在青阳还有要事。”
“什么要事?”程将军已经拿他当自己部下了,问的很是轻松惬意。
薛龄说了牢狱里动员囚犯的承诺、以及北城门二百二十七武仆的约定。
“嘶!你个主事,竟敢应下这样大的条件!囚犯救一人减一年牢狱?抗洪有功者除奴籍?赏银千百两?还敢说神勇者入镇妖司?”
程将军抓耳挠腮,第二次失了淡定。
“不是,你一个衙门的小小主事,你怎么敢拿镇妖司的主意啊!还有那死囚,你就放出去了,不怕他们跑了?”
“真不知你是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儿,还是那旁人的性命不当回事,若是有什么差池,你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辛参领给了令,要我入镇妖司,我当然愿意为大人谋求悍勇者,为我找好同僚了。”
薛龄说这话的时候,直勾勾的盯着辛参领。
如果,都是镇妖司的人了,那就是镇妖司内部的事情了,不用去什么劳什子的城西大营。
程将军看薛龄这样专注,视线在二人身上转了转,了然一笑。
少年慕艾,再怎么内敛,总是直白的。
只是,辛夷小时候家逢变故,心中怨恨难平,一心只有往上爬,根本还没开窍呢,只怕这薛龄还有熬了。
这薛龄胆大妄为、心狠手辣,行事乖张,这种人愿意守规矩的时候还好说,不愿守规矩,是最无法无天的。
好在,如今不过双十的年纪,手段还稚嫩了点。
“只要你调令未下,就还是衙门中人,你连杀数个妖兽有功,但越权妄为、行事无状,也是摆脱不了的罪责,就算是镇妖司也不能决断,安心随我去军营吧。”
程将军单肩扛起薛龄就走,完全忘了这次是来赔罪的。
营帐外纷杂的民声清晰入耳。
“嘿,人人都喊你的名字,小子这下出名了……”程将军兴冲冲的,有些无厘头的兴奋。
什么刺头兵他没见过,薛龄这样的,还是第一个!
摩拳擦掌想要训成自己手下的兵!
薛龄大头朝下血冲上头,什么出名,青阳县里,薛狗的名声早就骂烂了。
他都听到黑大在外面挑事儿了,就这么出去,别说关心了,一旦露面,失控的黑大第一个冲上来捅他!
“程将军慢行,城西大营究竟出了什么变故?”辛参领还惦记着正事儿。
薛龄悄悄竖起了耳朵。
程将军刚要迈出的步子,转了个方向。
“参领以为,朝廷押运的粮草,为何要我堂堂将军亲自去接?”
“有人敢劫道?”辛参领脸色猛的一变。
“不止,还有兵变,城西大营已经乱套了。”程将军声音低微。
辛参领浑身一颤,“不可能,我见过监军,他说军中无事,只是地动异常,你们不愿出兵……”
“那监军就是个只知道玩儿女人的废物!”程将军骂完才察觉不对。
辛参领还是个小姑娘呢。
他轻咳两声掩饰尴尬。
“监军私德不修,渎职无能,看信号驰援都做不到,要参他的人多了!只是,而今时机又很微妙,他又是圣上亲舅的门下,军中兄弟才诸多忍耐,不敢掀起波澜。”
“原来如此。”
“你刚上任,只认官位职责还是远远不够的,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非黑即白,伥鬼小人防不胜防。”
辛参领有些羞愧,这样以来,她让人的八百里加急进京的折子,所言不实。
薛龄更不爽了,这程将军看着蠢笨,嘴皮子很是厉害,三言两语,忽悠的辛参领自责不已。
监军只是虚职,并无实权,整个军营里,权力最大的就是将军。
就算突遭变故,军中也有副将压阵,青阳城里不该一个援兵也没有。
若是崔平虎说的没错,而今,军中这个副将就是程小将军,程锦丰。
这个草包软袋,好大喜功、贪生怕死,这才延误时机,程将军说的天花乱坠,其实也是为了给自己弟弟脱罪。
辛夷心思太直,才会被他忽悠忽悠的忘了本质,她的杀伐手段用在镇妖司里管够,但是和这些老油条打交道,还是吃亏。
“哎呦,我伤口爆了!”
薛龄这一声铆足了劲,喊的震天响,双腿扑腾!
营帐被他踢开,动荡摇摆。
门口,离得最近的张捕头喜出望外。
“薛龄!你还活着!”
书本网